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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6 08:02:11| 人氣25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螢火蟲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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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姐提到眼盲十年之後,第一次拜訪螢火蟲之旅,雖然讓她因為無法與大家一樣分享自然之美而情緒崩潰,也真正知覺自己一直沒有接受眼盲的事實,但是週遭朋友沿路用心扶持她走向原野,並將螢火蟲攫獲放在掌心裡,好讓她可以近距離感覺光亮的情誼,讓她領悟到失去與獲得竟在一念之轉,因為眼盲讓她打開心眼,真正看見人間至情絕美。萬籟俱寂中她放開掌心讓螢火蟲回歸自然,並期許自己像隻螢火蟲,雖然光亮微弱,但在曠野黑暗中,卻能帶給人們最大的驚喜,只因那一份光是純淨自然的,就像無私的發心願力一樣,淨無暇穢,能在急刻危難中,溫暖、安撫人心於不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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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之淚
 
 我已經遺忘上一次看見螢火蟲,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尤其在三十五歲那年,視力逐漸惡化終至一片黑影晃動,我是再也不敢回想瞳孔間曾有的光影夢幻。自知視覺世界的美好已絕塵而去,我只能將腦中殘存的視覺記憶,斬草除根地剔除,就像深愛的戀人首先提出分手,雖心又不甘,但為了保住最後一絲尊嚴,還是將所有的禮物退回。不想再憶起任何的視覺畫面,我想這對於適應黑暗世界是有幫助的,果然不到一年,我那空洞無神如枯井的雙眼,再也溢不出任何一滴淚,我想自己已經全然接受了黑暗的日子。

  今年四月間,好友們特別開車帶我到山谷裡“看”螢火蟲,一路顛簸難行,我竟然興奮地像要去遠足的孩子,半途中已經有零星幾隻飛過,好友特意地將它們放在我的掌心,讓我貼近地感覺亮度,我真的感覺到忽明忽暗的亮光,或許我真的看見了,也可能是過去殘存的影像記憶,但我已經開始期待滿山遍野的螢火蟲,而那一瞬間我真的忘記自身的殘酷現實。

  來到深林山谷中,才發現滿坑滿谷早已填滿眾人的譁笑與雜沓聲,好友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行走,好不容易找到立足處,隨即響起眾人的驚呼聲,尤其年輕朋友一聲聲稚嫩卻充滿生命喜悅的讚嘆:「好美喔!」、「哇!好像天上的銀河耶!」耳邊每響起一聲驚呼,我就更用力地睜大眼睛去看,只是眼前仍是一片無邊的墨黑,接著全場此起彼落「哇!」的一聲,我心慌地卯足全力,強要逼出腦海裡殘留的螢火蟲影像,卻又是一陣徒勞,我眼前世界甚至腦袋裡都是絕望的一片黑。山谷裡眾人齊聲讚嘆與雀躍欣喜,反差著我的孤獨與失落,我再也無法持,倒在好友的肩上放聲地哭了出來,這一刻我才發現這十年來,我根本沒有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實,自認已經走出黑暗的谷底,卻仍無法承受與別人不同的孤寂,尤其是眾人歡樂時的獨自落寞。

  回程的路上,好友將車停在暗處關上車窗,再把口袋裡夾藏的螢火蟲放出,讓我近距離地再一次感受光亮,以彌補剛才在山谷裡的憾恨。在我努力細看的同時,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剛才走私螢火蟲的膽顫心驚,尤其山路崎嶇難行,又怕壓壞口袋小生命的步步為營。我的眼淚早已不聽使喚地氾流,終於體會雖然失去了視力,但朋友的愛卻同時為我打開一雙看見真愛的心眼。

  我打開車窗讓螢火蟲回歸自然,萬籟俱寂中,我期許自己能像隻螢火蟲,雖然光亮微弱,但在曠野黑暗中,卻能帶給人們最大的驚喜,只因那一份光是純淨自然的,就像無私的發心願力一樣,淨無暇穢,能在急刻危難中,溫暖、安撫人心於不安之中。

 


  

 



台長: 京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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