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宗家宅第的後院深處有三人在一塊竊竊私語,還不時東張西望。
「欸,你們不覺得最近日足大人都不再嚴格對待雛田小姐嗎?」
「好像真是如此……反而還誇讚她,說她進步許多呢。」
「是這樣嗎…?可是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她與以前有何差別啊?」
「是啊,依舊還是個畏畏縮縮的女孩嘛。」
「噓……別說了,要是讓別人聽著就糟了!」
這些話,是由三位替宗家效勞的侍從與僕役所言,他們看來年齡不長,常常聚集在一塊談天,偶爾談論宗家內的事情,抑或是近來所聞之事。
不過以他們方才所說的,是針對於宗家嫡子雛田,他們似乎對她有些意見?
他們以為那些對話只有他們自個兒知道,殊不知有人在經過後院時將對話全聽見了,而且那人還是最不應該聽見的,此人便是寧次。
……他們在說雛田?蹙眉,寧次心想。
由於今日是日足指定之指導日,他正準備前往時,卻聽見他們的言論,雖然這些話讓寧次聽來很不愉快,但是他不選擇撕破臉,只要他們不會作出實際行動,他便不會插手。
不予理會,他前往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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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沿街樹蔭遍地,隨著石階折來彎去,然後又是沿街片片樹蔭。
踩著石階,少女身後的影子埋沒在樹蔭中,她步伐輕盈,靛藍髮絲在每次踏下階梯時飄揚,讓走在她身後的少年嗅進她髮絲溢出的清香,連少年胸前的犬兒都偷偷輕聞。
「呃、雛田,妳的頭髮好像又長了些……」驚覺自己活像個心思不正的傢伙,趕緊往旁走去,離開能聞到髮香的範圍,看著她及肩的髮問道。
雛田轉頭望了望自己的頭髮,她答道:「咦?好、好像真的長了些……牙,是不是我的頭髮讓你感覺不舒服?那、那麼我待會趕緊去修剪……」她總是配合著別人的想法去做事情,生怕別人討厭自己。
「不,不用,妳不必為了我的話去剪頭髮啦!我只是說說而已。」他突然又覺得自己跟鳴人一樣像個笨蛋,說話都不經大腦,明明知道說什麼話會讓雛田苦惱,還明知故犯。
「嗯……牙,謝謝你方才請我那頓午飯。」
「不用再道謝了,剛剛妳已經說過好多次了啊。」
這只不過是他表達心意的方式,卻總是換來雛田一大堆的謝謝,看來雛田至今還不明瞭牙真正的心情,即使如此,牙依舊很有耐心的對她付出,他明明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卻總是在碰上雛田後,培養了的對她的耐心。
狂野的狼碰上雛菊的脆弱,不自覺地無法猖狂。
「那麼,牙為何…要請我呢?」雛田問道。
「啊,其實……本來是志乃要請客,但是他卻在練習過後突然說有事要回去,所以……就變成是我請客囉。說到這個,到時候一定要找他算帳!呿。」嘴巴上是這樣說,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感謝志乃吧…
「別、別這樣,我想志乃是真的有事情,要、要不然……下次換我…」緊張,聽來像是玩笑的話,她還是當真了,畢竟她曾經看過牙的「算帳」方式。
「沒關係,我只是說說罷了。」他笑笑。
「…嗯,那麼我先回去了,再見。」她止步於距離宅第不遠之處,向牙揮別。
「呃、那個,雛田……」脫口叫住她,突然覺得兩人很遙遠,即使相處過了這些年,她還是距離自己很遙遠,因為自己始終不敢伸手抓住她。
怕弄痛雛菊的狼,因而不敢觸碰。
看見欲言又止的牙,她心中有些不解。
「……沒事,下次見。」牽起嘴角,揮手後離去。
他在心裡嘲笑自己的愚蠢,明明就說不出口,還硬要逞強。
怎麼這種時候,他就是沒法像鳴人一樣不加思索的說呢?
但是,就算說了也無益處,他早知道…佳人心有所屬,說了只不過是多給自己一個創傷。
又何必如此?就當永遠不分離的朋友吧。
呆在原地的雛田更是疑惑。他的背影顯的有些落寞,令她心頭一緊。
走進宗家宅第,在玄關上看見多了雙鞋,便知道寧次在裡頭,她想起今日是日足指定的指導日,趕緊去替他們沏茶。到了廚房,她看見桌上已經擺了沖泡過後的茶,還隱隱冒著氤氳,便打算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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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
自廊上往前望去,他們正比劃著,兩人武藝精湛讓雛田目不轉睛,看著他們深湛的拳法,雛田心中總是會湧起一股想奮發向上的決心。
似乎是發現了雛田的存在,寧次突然想起方才自侍從口中說出的那些話,卻被日足察覺他的心不在焉,從破綻擊入。
兩人紛紛後退,日足看著喘息的寧次道:「寧次,切記不要分心。今日至此為止,休息去吧。」
「雛田,妳不是出去了?怎麼還替我們端茶來?我不是請他們去處理了……」日足話未說完,就見負責此事的僕役急忙的跑來。
「抱、抱歉,日足大人……茶,是我泡的,但我不知道雛田小姐會自己端來……」僕役說的緊張,生怕觸怒日足。
而在旁的雛田知道自己擅自將茶給端來,急著道:「對不起,是我太自作主張…因、因為我怕茶放久會變涼,才趕緊將茶端走的。」
「你這麼忙,是做什麼去?」日足詢問僕役。
「啊,我、我並沒有去做什麼……」聲音愈說愈小。
「那為何你不知道雛田端走了茶?」他這一說,才讓僕役完全閉嘴。
在場四人一語不發,雛田有些自責,都是自己讓場面如此尷尬。
「我不想連端茶這種小事情都計較,你只要盡到自己的本分,我什麼也不會說。沒事了,忙你的吧。」他手一擺,僕役在看了雛田一眼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快離開現場。
又是那種眼神……寧次第二遍看見僕役對雛田露出厭惡的表情,雖然都是在瞬間。
「父、父上,對不起……」低下頭,自責又自責。
「假使妳沒有端來,只要茶入口,我一樣能發現他的疏失。」若她沒有端來,日足也無法察覺自己雇用了既沒效率又不誠實的人。
「對了,雛田,明日中午大家要一塊在飯廳吃飯,妳別在外頭先吃了。」宗家會於每月定下一日共同用餐,所有人都會集合在大飯廳內。
「是。」每每到了當天,她總將神經繃緊,那種場面無論多少次都令她緊張不已。
日足將茶飲盡後離去。
「……」剩下的兩人沉默,找不到話。
「……寧、寧次哥哥,你方才真厲害,竟能、與父上旗鼓相當。」
「不,妳也看到了吧,還是有破綻的。」
「呃、嗯…可、可是,還是很厲害……」太安靜,在他話語乾淨俐落的結尾後,那安靜的氣氛令她不知所措,她又習慣的繞著蔥指。
「妳的茶也相當厲害。」
這話可讓雛田吃盡驚訝,茶?這不是別人都會的事情嗎?
「喝了妳的茶,身體會湧起一股力量。」他帶著淺淺的笑望著她急速竄紅的臉蛋。
看著她慌張的模樣,不知不覺也成了他的習慣,只是他不瞭解,她臉上紅潤的原因。
他時常在想,為何就唯讀是雛田,他會特別想多把視線留在她身上?是因為自己之前將她打傷,而心有愧疚才特別關心她嗎?
他認為這個答案很合適,卻在某些時候想否定,思及此,他便會認為自己是個忍者,思考太多範圍以外的事情沒有益處而拒絕思考,因此從來找不到個最好的答案。
我只要好好當個忍者,好好保護著宗家就夠了。
是吧?爸爸。
只是他似乎忘了,人生無常。
沒有一件事會維持現狀直到永恆。
同樣的信念,會隨著日積月累,然後改變,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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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日向宗家一大清早便有人忙進忙出,烹煮的味道直往屋外散,路過的人不禁頓下腳步,然後帶著羨慕的表情望著宗家大門。
寧次整理著儀容,讓宗家人留下好印象。
「寧次,有看見雛田嗎?」日足在門外問道。
「我方才沒有看著,請問怎麼了?」寧次拉開門,他記得今日都還沒見到雛田身影。
「……她不在家裡,是去哪了?不是叫她別出門嗎?」日足小聲喃喃。
「我想她會及時回來的,雛田從來不會缺席。」
她是個守時的人。
但是,一直到了午時,大飯廳內已坐滿了人,卻遲遲不見雛田。
到了飯菜上桌,她還沒來。
大家都準備動起碗筷,她依舊沒來。
甚至到了用餐完畢後,夕陽西下,天色漸暗,依然不見她蹤影。
就像空氣般,消失了。
…未完待續
◆某夜雜念之發洩:
我不會泡茶。
其實那場聚餐〈?〉只限定宗家人參與,但是寧次目前住於宗家,所以他也可以一塊吃。
然後第二段尾,多了一雙鞋的意思是雛田出門時寧次並不在宗家,所以回來便看到多了雙寧次的鞋。〈以上為無意義解說〉
牙又得變成犧牲者了,某夜真想歐自己。
雛田失蹤了?還是被牙擄走了呢?〈遭炸〉
寧次又該如何奪回?〈二度遭炸〉
緊張刺激的下一回,於X月X日上演。〈炸爛〉
2007/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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