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短詩?要多少行多少字以下的才算短詩?關於這個問題,詩評家曾專文討論過,從一行到三十行,方家有不同的看法(可以參考市面上的小詩選集的附評),但綜合一般的見解,二十行以內的現代詩稱為短詩;十行以內的詩則稱為小詩。大陸更有五行以內的「微型詩」。這是比較多人都能接受的分類標準。
短詩,短短十數行,寫起來不過十來分鐘,看來非常容易,其實易寫難工,要表達完全甚至「情溢乎詞」?其實並不簡單;小詩則更短,如果要用短短十行以內的幾十個字來完成一個或多個意象和意念?這更不是隨手可得的。
要把小詩寫得好?可不是件容易事。古詩大多是短詩或小詩,古人有所謂的「兩句三年得」、「為求一字穩,耐得半宵寒」、「吟成一個字,撚斷幾莖鬚」。只為了「僧推月下門」或「僧敲月下門」?就「推敲」個白髮三千丈;到底要春風又「吹」江南岸?還是要春風又「綠」江南岸?實在是費思量…莫不是因為小詩這種輕薄短小,卻字字珠璣的精品,如果一字不慎,就變成俗品或無意義的「牢騷」、「囈語」了。可見要寫成一首好的小詩,要用多少的文采靈思呀!
雖然小詩精短,但並不代表可以不必顧及意象「虛實」的運用。反而必須懂得在最短的文字空間,導入令人深刻的「意象」和「張力」,這樣才能爆發最大的能量引起最大的共鳴。寫小詩不但要注意遣詞用字,而且要有效率地運用標題(也是詩的一部份)、每一個字和分段分行技巧甚至「附註」。蓋因小詩可用的字數太少,要充份發揮文字和文體的各種技巧才行。
寫小詩時,意象不必一定在每一句中體現,但至少在整首詩成之時能共同體現出來,求的是命中而不是廣博。所以,小詩重在精準而不在豐富。
這麼說有點抽象,來看看底下〈茶〉這組詩的例子吧!
〈茶〉
【壹】
舌頭站在甜味上
嚐
山光
水
色
鳥
語
花香
忽然
方寸被採茶的姑娘
揉成一團
【貳】
喝的是鄉味
泡的是青松
想的是
海拔
夕陽
雲來
霧往
採茶的玉手纖鮮
以及
整座山
在一滴露上顯現
【參】
匆匆 沖沖
在鬧市隱居太難
讓淡泊的志節連同山水
細
細
流
入
【肆】
多時的鬱結
在寧靜地
舒 展
泛黃的往事
正
淡淡地
吐 露
苦盡必
甘來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日初稿
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日修定
這組詩本來是直式排列,單字也有上下位置的落差,因為版面的關係無法這樣排,效果雖有些減弱,但仍可提供當小詩的範例。這組詩的四首小詩都是獨立的個體,請注意它的斷行斷句(為什麼如此安排?),還有它書寫的「意象」,用字的「虛實」和指涉意涵,如果你有興趣,可以選一首你喜歡的,寫一篇回應,說說你的看法。
喝茶的時候,你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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