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帶著他的老婆,來到森林。
樵夫很喜歡這片森林,他選了一小塊地,決定要住下來。
他問森林的樹木們,歡不歡迎他,
他說:「我的老婆和我都很愛唱歌,我們可以為這你們貢獻快樂的歌聲」
森林的樹木們歡迎樵夫住下來,
樵夫還問:「可以給我幾棵樹木嗎? 讓我能蓋個房子遮風擋雨。」
於是森林的樹木們,決定了幾棵可以貢獻給樵夫的身體,
樹精靈們在樵夫的斧頭砍下之前,早已離開樹木。
樵夫就在這森林住了下來,
他白日在森林裡撿拾掉落的枯枝,
或偶而,樹精靈們也會請求樵夫,為它們砍去一些過度的枝芽。
樵夫在森林工作時會唱歌,
在清晨與傍晚,和老婆來散步時也愛唱歌,
樵夫的老婆在住家附近種植了花朵,
這些花朵吸引來蜜蜂蝴蝶,
森林裡更多的草地上,有了更多顏色的花朵,
這美麗的生活,直到樵夫的孩子們一個個出生。
樵夫的孩子們一個個出生,
這些孩子也在森林的庇護下長大,
他們為著森林帶來了笑聲,玩耍,
當他們哭泣時,森林的和諧成了他們的懷抱,
這些孩子們能量充沛地長大。
「我說老伴啊,你想這片森林能庇護我們多久?」樵夫的老婆在一個深夜與他商量。
我們的孩子長大,也要跟你一樣當樵夫嗎?
孩子們要下山念書,要買書本要買更多的布來做衣服,
我聽說,現在山下的人們喜歡蓋大房子,需要更多大木材,
你這樣,只是撿拾小木塊,或是砍下中的枝幹,這樣是不夠的,
我們如果能把整棵樹砍下,做成建造房子的木材來賣,
哪天,連我們都有足夠的財富,住到山下熱鬧的地方,蓋間大房子呢!
樵夫知道老婆說的話有些道理,但他實在很難這樣做。
他的老婆沒辦法跟樹精靈交談,也看不到樹精靈的美麗光彩,
樵夫可是每天都看得見,
無論他挑柴多麼累,只要回到森林,偶而能看見樹精靈的美麗光彩,
他的疲憊就掉落了。
孩子們逐漸大了,能幫忙撿拾更多的木材,也許哪天夠力氣就能幫忙挑柴,
這樣會不夠嗎?
就這樣,樵夫猶豫不決,他雖然沒有隨半砍伐樹木,
但他也很少唱歌了,尤其是在散步時和老婆一起合唱。
直到有一天,樵夫的老婆生病了,
她病得很嚴重,蒼白又枯瘦的臉色,讓樵夫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樵夫用盡了他能用的辦法來照顧她,
還從山下請了醫生來看她,
但醫生只是搖搖頭。
樵夫說:「老婆,我真的很懷念從前,我們一起散步一起唱歌的歡樂。」
他的老婆默默沒說話,抓著樵夫的手逐漸失去力氣,
在她要斷氣前,樵夫看到窗口有著樹精靈的彩光,
這房子的女主人在要離去之前,眼睛就看著那彩光,
忽然像孩子一樣笑了起來,
她用了最後一絲力氣握住老伴的手,就離開了。
她離開時,彩光也彷若飛走了。
孩子們靜靜落淚,他們心裡明白發生什麼事情,
森林的風聲在那一天,聽起來很肅穆。
不說的哀傷讓樵夫沉默了起來,
他開始無神地撿拾著木材,
連樹精靈要請他幫忙他也聽不清楚了。
山底下的商人們找來更多樵夫,
他們快速地砍下一個區塊又一個區塊的樹木,
樹精靈們想跟樵夫呼救,
請他協助溝通,但樵夫的耳朵也聽不見了。
直到樵夫重病,他躺下來,眼睛經常忘著老婆離去時,眼睛看向的天空,
他才逐漸明白,當時,老婆緊握他的手一下下,要跟他說什麼。
他明白了老婆緊握的手,要說的是:
老伴,現在我明白你的堅持,因為我也看到樹精靈了,
樹精靈好巨大,好美麗。
我原諒你了,這些年來,很遺憾,我不再陪你唱歌。
我要走了,樹精靈會陪伴我,
你放心,我很快樂。
樵夫在一瞬間,彷彿回到那一天,
手中的感覺,就像當天一樣,被老婆緊握又放開。
這些話語他的心聽見了,
他終於哭了出來,
多年被囚禁的哀傷,像水庫決堤一樣,流了出來。
哭了許久,樵夫又能感覺到森林涼爽的徐風,觸摸著他,
像老朋友一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這時候,樵夫想起了他的孩子們,
樵夫的大女兒已經10歲了,大兒子也9歲。
他們還有個小弟弟,才剛滿5歲。
這些孩子這幾年,怎麼過日子?
樵夫忽然醒悟,他多久沒認真看過這幾個孩子了?
孩子們在森林裡玩耍,
樵夫用盡力氣讓自己站起來,
他在森林的深處,找到了在泉水旁玩耍的孩子們。
孩子們看到爸爸過來,很驚喜。
他們看到爸爸濕潤的眼睛,
跑過來牽爸爸的手,摸爸爸的臉。
4個人在泉水邊,靜靜握著手,擁抱在一起。
大女兒說:「爸爸,樹精靈們要離開了,我們很哀傷。」
大兒子說:「這幾年,我都在山下的樵夫要下斧頭之前,趕緊通知樹精靈離開。」
小兒子則是默默地做在地上,用手觸摸大地。
樵夫說:「爸爸的心關起來,眼睛也看不見很久了。」
樹精靈說:「我們要離開了,以後這些樹木只有一丁點兒我們的呼吸存在,
但我們是永恆的,直到有一天,人們學會聆聽我們,到時候,若你們邀請,我們會回來。」
樵夫看著樹精靈們巨大的彩光身驅,
震攝到說不出話來,
他們一群群飛向天際的樣子,
就如同老婆離開那一天,去到同一個方向。
這個景象療癒了他,
雖然傷心,但他心中有著無比的信任。
孩子們都流著眼淚,看著樹精靈們離去的方向。
雖然聽不太清楚,樵夫還是習慣在下斧頭前,先問問:「我能把你砍下嗎?」
雖然沒有得到回音,樵夫還是會和孩子們在清晨與黃昏,唱歌給森林聽。
雖然再也沒看過那麼巨大的光,樵夫和孩子們都能感覺到,有光的陪伴。
樵夫的大女兒跟媽媽一樣,有雙巧手,能栽培花園。
女兒說:「這裡的花朵們,也能跟我說話。」
樵夫的大兒子,開始撿拾大塊的朽木,雕刻出樹精靈攝人的形體。
樵夫的小兒子則會畫畫,他畫了一幅又一幅,森林的古老故事。
樵夫已經老了,他也很少挑柴下山賣了。
但是他們在森林裡的小房子,有了許多新訪客,
這些訪客們被孩子們的創作所吸引,來這裡拜訪。
樵夫的小兒子不僅會唱歌,
還會把故事放到歌聲中,唱給訪客們聽。
這些訪客會坐在小屋的前方喝水,
瞇著眼睛觀看,期待能看到樹精靈的光。
而樵夫的大女兒總是溫柔招待客人,頑皮偷笑,
因為,訪客們沒看到,許多美麗光彩的花精靈,偶而會飛到客人頭頂,祝福他們。
樵夫更老了,他偶而會夢見,老婆在召喚他,
他不著急要過去,他也不眷戀一定要留著,
他慢慢明白,當一個老樵夫,能留給孩子們的是什麼。
於是他開始跟陌生人說話,
他會到森林裡,教導孩子們,關於以前他砍柴時,要怎麼照顧到森林,
他說的是:樹木們是活的,樹精靈的光,像天一樣高。
我們從森林得到的庇護是難以想像的。
♡♡
這故事,是那天旦旦哭哭時,
我起頭的故事,講到一半,
我看到,精靈即將退隱,心裡有些沈重,
又還看不到結尾,就不講了。
雖然如此,這兩天,我都與這故事的能量保持連結,
於是,寫了出來。
旦旦一定會問:「媽媽,這故事是真的嗎?」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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