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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媽媽跟妹妹說，
某天我說了話刺傷她，她在心裡還耿耿於懷。
妹妹很棒的是，當著媽媽的面，打電話給我：
姐，你知道嗎？ 那天妳說的話，媽還放在心裡，還很受傷。

這通電話，讓我很高興。
高興的不是刺傷媽媽，
而是，刺傷媽媽的事實，被揭露了。
而且，透過妹妹的聰慧，我和媽媽，彼此都知道了。

妹妹後來到我住的地方，又說起這件事，
她說：「對啊，我就跟媽說，
姐說話就是太真，一劍穿心，我也常常被刺得很痛啊！」
，但那不是她的本意。 她就只是把事實講出來而已。」
這時候，展在一旁，非常興奮，雙手頻頻指著自己的胸口，
無聲的語言說著：「我也經常被刺傷！」
然後，我們幾個人，就哈哈哈地，笑得很開心。

我的哈哈大笑，同意了，他們兩的說法；承認了，自己做過的壞事；
我的快樂，在於展有機會，如此開心地，抒發他的情懷，
我的喜悅，在於，夫妻與姊妹之間，如此信任而透明。

然後，私下，我反思這個自己。
是的，我有個很穿透的眼光，會看見背後的真實，
然後，我有張很鈍的嘴，說話不包裝的，
還有啊，我有顆很柔軟的心，經常會痛，也痊癒得快，
最後是，我不怕失去親密，
所以，我就這樣，勇猛地，就說出來了，不計後果。

此刻，想起媽媽，我還是心疼，
心疼用眼淚與痛痛的心來說話。


●
已經發生過的事實最大。
當我們能如是地，就是接納，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就能站在力量這一方。

但是，詮釋這些客觀事實的眼光，
就是個人主觀的，無論它多麼能說服人，
通常只是相對的，真實….
不是絕對的事實。

而詮釋的眼光，背後就會有文化框架，
對不在文化中的人，有時候，過於直接的詮釋，反倒成了批判。

生活裡，經常會出現壓迫人的情形是，
我用心理學的文化框架來詮釋一個已經發生過的真實，
使用主觀邏輯，連結起兩件原來不相連的事情。

這樣的行為，在工作場域，
經常能帶領當事人，找到有力量的改變行動；
因為，我被邀請來當老師做這件事，
所以，雙方都很珍惜而相互敬重。

但對家人而言，他們沒有邀請我，也不一定準備好要改變，
我的直說，往往顯得粗魯，讓人無法招架，
而且，不一定於事有補。

上回，我對媽媽的直言，
反而僭越了母女的位置，讓自己變大了。
（白話一點叫做：小孩念了點書，就以為比父母了不起）


●
我學到的是，
對於妹妹或展，我可以有禮貌地請求：「我有個看法，你想聽嗎？」
若他們不想聽，我就自行化解消融自己的詮釋，不再留在心裡。
若他們想聽，我也會先詢問自己，提供這種建議，是真心為他們嗎？
還是，只是我自己不能忍受什麼？

若是後者，我最真誠的，是先面對自己的無法忍受，
調整自己之後，才能真正給出溫柔有力量的洞見。

若我是真心為他們，則我給的，就是個純粹知識的分享，
而且可以註明，我這樣說，只是根據什麼文化框架的詮釋而已，不是真理。
於是，我所愛的人，才可以，在分享我的知識之時，
還能擁有完整的主體性。

我學到的是，
對於媽媽或婆家的其他人，
由於他們與我的文化，不在同一個場域中，
所以，我寧可，保留我的看法多一些，
直到，有一天，我們在兩個文化間，有了對等的好奇與興趣，
才能用一種分享知識的方式，聆聽他的並分享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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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近，反思自身的小小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