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就是會競爭父母的專注,無論如何。
而這也是我們學習與同儕相處的開始,
除了競爭,還有共命,合作,以及互相照顧,
我關心的是,當父母的,要如何作,才能更讓他們合作與互相照顧。
我常開玩笑,旦旦現在生活裡唯一的壓力就是,哥哥。
當她還沒有行動力時,哥哥是她仰慕的對象,整天就看著哥哥笑,
當她有行動力時,哥哥是她仿效的對象,哥哥玩什麼,她就湊過去,搶著玩。
當然,哥哥覺得自己的玩具被拿走,會搶回來,於是兩人會吵架。
旦旦開始學會,當哥哥靠近時,她就會緊張,總是好像有什麼會被奪走,
她學會尖叫,先發制人地,感受自己有掌控感。
我也開玩笑,樹兒生活裡最大的失落,
就是從媽媽肚子很大以後,到嬰兒出生…..她失去媽媽,
他學會,「媽媽現在不能抱我了」,大多時候,他變成爸爸的兒子。
爸爸跟媽媽就是不一樣,爸爸陪他跑步下圍棋玩樂高踢足球,
與爸爸在一起,樹兒興奮狂喜或失落挫敗(父子兩,也有男性的競爭與衝突)
樹兒說:「我最喜歡爸爸了。」
….然後他偏頭想一想:「可是到了晚上,我最喜歡媽媽了。」
「爸爸是太陽,媽媽是月亮。」
晚上,是寧靜平靜的時光,
我雖大部分被旦旦佔據,但還是能陪他,說故事,抓背,作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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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爭奪玩具是常事,
即使有覺知要公平,還是有時候,我們還是要求樹兒退讓。
但是昨天,有很不一樣的動力。
昨天晚上,樹兒很開心玩一個面具(很久以前,爸爸陪他作的)
旦旦東晃西晃,沒有特定焦點。
直到旦旦打翻一大杯芒果汁,我忙著擦地板。
正在洗澡的展爸,還不知他的樂高已經泡到芒果汁了。
因為我忙碌,旦沒有依附的對象,她開始去找哥哥,
她開始動手搶哥哥的面具。
我忙著清洗抹布,聽見兩人的尖叫,
感覺”被搶”的旦旦尖叫著,
樹兒節制他的生氣,
一手抓著面具,一手拍打面具(他想拍的應該是妹妹的手吧!)
「我的面具!」「我的面具!」
樹兒嚷嚷,旦旦尖叫抓得更緊。
我決定不管事,繼續清洗抹布。
然後就是,面具撕破了,唰一聲,旦旦一半,樹兒一半。
接著就是樹兒的大哭,
好大的大哭,他張大嘴巴,「哇~我的面具。」,「我的面具破了。」
旦也大哭,兩個小孩站在一起,兩張嘴張大,大哭。
樹兒一哭不能收拾,
旦旦一下子就哭好了。
她覺知到哥哥的哭,
她走到一旁,靠在桌子旁邊,面對哥哥,看著哥哥哭,她安靜下來。
我決定不管事,我停下來,看樹兒哭,看旦旦安靜。
我想看,接著呢? 會發生什麼事?
樹兒純粹就是宣洩能量,他想哭,讓他盡情吧!
爸爸快快洗完澡,出來管事。
他說話,「這個面具破了,可以怎麼樣呢?」他想了許多個辦法。
樹兒依舊哭泣,但音量減少,外洩的能量開始回到內在。
這時候,旦旦坐在我懷裡,
我說:「爸爸,你知道面具是誰撕破的嗎?」
我說:「旦旦拿了哥哥的面具,哥哥一手抓著旦旦,一手打面具,
哥哥很厲害喔! 他沒有打旦旦,他打自己的面具,
然後,兩個人一用力,就一起把面具撕破了,
是兩個人一起撕破的,不是旦旦,也不是樹兒。」
「旦旦也很厲害,哥哥哭的時候,她站在這裡很關心地看著哥哥。」
這時候,空氣變得很平靜。
於是,我跟展爸說:「你的樂高泡果汁了!」
展爸看局勢平靜,去清洗他的寶貝樂高。
我跟孩子們說,「來,陪我一起擦地板吧! 看,地板有螞蟻喔!」
很神秘地,樹兒勤快地加入,
他喜歡在地板噴洗碗精,擦出一堆泡沫,
他喜歡尋找小螞蟻,在這裡,我找到了。
旦旦也進來了,她喜歡在滑滑的地板走來走去,
幫忙收拾地板的小玩具。
展忙著清洗他的樂高,
我們3人,挺開心地擦地板,我喜歡地板變乾淨。
神秘地,沒有人再提面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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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的現在,我回顧昨夜,
很高興,旦旦學會看見哥哥的脆弱,
很高興,樹兒終於在兄妹爭執裡,顯露他的無助。
很高興,旦旦學會關心哥哥,而不是陷入被制約的緊張防衛,
很高興,樹兒感覺到我肯定他愛護妹妹的心(沒有打旦旦喔他打面具)。
很高興,兄妹的爭執,終於有了新版本,
這新版本,來自於,在爭執期間,我不管事。
我管的,是爭執結束後,
像鏡子一樣,說出我的看見。
沒有對與錯,就是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與〈愛護別人〉間學習平衡。
然後,每個人都有很棒的地方,可以被我看見與說出來。
我們就是這樣,學習與成長,
競爭是必然的真實,如何平靜心,不過渡保護,讓兄妹兩在其中學習。
今天下午,我也許有時間,
將面具貼滿透明膠帶,挖雙眼洞(這是樹兒昨夜要求的),
讓面具有個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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