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神話開課以來，
心思就沈到自己身上。
彷彿總是瞇著眼看著很遙遠的遠方，
在探問自己未來十年的腳步，
走何方向？
只有樹兒活生生在身邊時充滿地陪伴他，
當他出門工作時，我的心思也回到自己身上。
心裡放著對樹兒一天天的印象，
就是沒有能量凝聚成文章，
決定寫一篇隨興無脈絡主題的速寫，
好留下這些珍貴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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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說，「我的同學今天剪頭髮，」
「ㄛ？ 你覺得如何？」
樹兒：「我覺得蠻好看的，因為我覺得他的眼睛變大了。」
樹兒喜歡看人眼睛，
在我修留海那天，他也說了好多次，
「媽媽，我覺得妳的眼睛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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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家，當我夜裡帶著傷心上床時，
那個引發我傷心的大男人總像是疲倦而不知發生什麼事，
早就靜靜趴著。
（自己正處於處理過往未了往事的敏感期，是沒有把自己的傷心歸咎他的傾向）
但樹兒的精神狀態經常與我相連，
他會靜靜地張大眼睛看我，然後睡不著覺。
「媽媽怎麼你的眼睛變大了？」
「可能是我剛剛哭過，水汪汪的吧！」
（不說謊，這是我的親職紀律）
「媽媽妳為什麼哭？」
「等明天再跟你說。」
（未處理完的心事，不對孩子說。 這也是親職紀律）
孩子的碰觸讓我有力氣帶自己返回當下，
我創作了故事給他聽，
同時治療自己，也讓孩子安眠，
孩子很快就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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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玩著他的電子字典，
他喜歡亂輸入，然後聽字典發出怪怪的聲音。
那天晚上，
他胡亂輸入了「力量」這個字，
當他聽到中文發聲說著「力量、強壯」
小人兒非常興奮地跳著，
用手頂著身體，整個身體往上舉起來的跳。
「力量，我是有力量的。」
「強壯，我是強壯的小孩。」
他一再反覆與興奮的大聲呼喊，
我知道，
從前那個脆弱敏感的樹兒已經潛沈到內在，
現在即將出來與養成的則是強壯有力量的樹兒。
在朋友面前，我問「跟阿姨說，你是怎麼樣的小孩？」
「我是強壯、頑皮的小男孩﹍﹍」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個，
一向是核心的自我認同，「我是強壯、頑皮、可愛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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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有力量的小男孩，
很快學會與菘表弟對峙，
菘表弟也在權力發展敏感期，
喜歡世界照著他的腳本運轉，
菘表弟大喊：「樹～不是這樣玩的啦～」
他會自創一套玩法，要樹兒服從。
那天樹兒大聲，用盡量氣喊回去「是，我要這樣玩～」
「不是這樣玩啦～」
「我要這樣玩～」
樹兒挺直腰桿，大聲回應，眼睛盯著表弟。
然後，一瞬間，他忽然傷心大哭，
哭得好傷心好傷心。
那是一種心碎的聲音，
趴在我懷裡大哭。
我懂他，他心裡的聲音是，「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要對你這樣啦～」
那是一種為了堅持自我，又背叛自我的衝突情懷。
我支持他盡情哭完，
他自己也讓自己平復。
不到幾分鐘，
兩個好朋友又快樂地玩在一起。
我記得那天的菘表弟沒有生氣，
眼睜睜地站在當場，靜靜看著樹兒哭。
他的心裡某一塊角落，也是為樹兒開放的。
那是真正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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菘表弟有許多亮眼傲人的玩具，
尤其是他最愛的湯馬士小火車系列。
樹兒在這裡學會靜靜看著，
眼裡閃爍著複雜的情懷，
安靜的羨慕，還有一點難掩的卑微感。
我會靜默地陪伴他，不說什麼。
心裡問自己，「要支持他什麼？ 欣喜接納的是什麼？」
我很欣喜，到處受寵的樹兒，
有機會這麼安全地經歷人生的幽暗面，
這麼安靜地靜靜與之共存。
好久好久了，
每當菘表弟秀出他閃亮的整組湯馬士小火車時，
樹兒都沒有說要玩。
我也一直沒開口問，「你也想要嗎？」
直到有一天，兩人排積木。
菘一排就是鐵軌，
然後一台台放入他的小火車。
樹兒說，「我也要」，他也排了鐵軌。
菘慷慨地分了許多輛小火車給樹，
兩人那天玩得很好。
下次，兩個小孩一起到玩具反斗城，
妹妹尋找安妮貝爾，一對雙胞胎小火車。
樹兒也找ㄚ找，拿了很希罕的「中國龍」（非火車造型的配角火車）
說，「我要這個。」
展和我支持他買，
樹兒擁有了第一輛，湯馬士小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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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很驕傲自己的”輸入電腦”（我10年前，老古的無敵牌電子字典）
每天帶著它，到處玩。
他學會輸入英文，最近正在學輸入中文。
後來，妹妹買了無敵623,
最新型有光筆可擴充連線，PDA的電子辭典。
菘有了更閃亮的新玩具。
樹兒小聲說，「媽媽，我也想要玩他的。」
菘說，「我教你。」
他只是秀給樹兒看，一個觸碰即可發音的英文教學軟體。
樹兒還沒碰到光筆，菘就說，「我要收起來了。」
樹兒有些悶悶的，
妹妹與菘正在爭論著，「這是媽媽的」與「這是我的」
我跟樹兒說，「等阿姨和菘討論好了，我們才知道跟誰借來玩，好嗎？」
樹兒於是將注意力轉開，
玩起別的玩具來了。
他依然很喜歡，
他的舊款無敵，「媽媽，這是你給我的玩具，是嗎？」
是啊，這台無敵跟了我好久，很老土但還蠻耐摔的，
適合當玩具呢～
我還是很感激樹兒有這機緣學習更寬的等待，
以及一種即使我沒有，也能自我肯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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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的夢想1，
「一個人在斑馬線上，不要回家」
夢想2：
「飛」
夢想3；
「一個人開爸爸的車，出去。」
樹兒說，「我要當哥哥了，所以我可以知道怎麼騎三輪車不會撞到東西了。」
這個當哥哥的自我認同，指向「強壯、有力量、自主」的位置。
有別於周遭熱心的大人，
「要當哥哥了喔～要照顧小妹妹了喔～」的責任叮嚀。
若我可以，我會維護孩子自由選擇的空間，
不要讓「當哥哥就自動有責任」的擔子，太早掉到孩子身上。
我總是說，「不照顧小蛋蛋也沒有關係。」
樹兒會自己說，「爸爸照顧妳，妳照顧我，我照顧小蛋蛋。」
這是他平衡的自主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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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一直說不要去上學。
但昨天他認真跟我說，「媽媽～我好想去學鋼琴喔。」
神秘的孩子，
我還熱心推薦要帶他去「玩畫畫遊戲」
被他拒絕了好多次呢。
我們母子每天晚上都一起作畫，
他畫他的，我畫我的。
當我畫得好看時，他會過來插一手，
然後各自為自己的畫簽名。
回娘家時，樹兒會玩我童年使用的鋼琴，
學了好多樂理，約莫會看譜的他，
竟然夢想學鋼琴呢~
太不可思議了，
我正試著瞭解他更多，
才能決定支持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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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兒數次纏著我，ㄠ我說，
「媽媽，我覺得你給小蛋蛋取的名字怪怪的，
你給他取「吳千花」好不好？」
「我覺得這個名字比較好聽。」
>_< , >_<
展和我無言以對，笑笑說，「我們還是喜歡本來的名字。」
樹兒還沒放棄說服我們之中。
我心裡想，也許小名叫做「千花」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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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孩子，
成長的點滴，
我知道成長是一條河流，
許多時候是，船過水無痕。
然而流動的就是真實，
記錄下來，作為以後我們能給他，
最珍貴的禮物。
曾在生命教育的課程裡，
宣告，「我不刻意給孩子物質上的遺產，
給孩子的遺產，就是我為他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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