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心燈滅了,上篇文章只提及生病以及能量上的弱勢。 而說不清的其實是我與樹兒的關係,這陣子有一種本質的轉變。 今日,我們的關係恢復了,於是我忽然想起那段暫時遺失的記憶。 將它細緻的整理寫出來,算是回報這人世間對我的厚愛。
記得那天,一個母親說起她因為現實的需求,多少次忽略孩子﹍﹍而現在孩子不在(自殺)了,母親充滿包含自責與悔恨的創傷。 於是那天,在結束會談時,我用能量敲擊法處理了那樣的創傷﹍﹍最後那創傷減至最低,愛能夠流動了,母親能更深層的碰觸到自己生活的地圖,母親的內在多了許多明亮的力氣活下去。
在那隔天,晨起尿尿的樹兒,從馬桶到回房間的路上,不肯自己走路要我抱抱。 而我那日堅持要他走路﹍﹍於是樹兒哭,哭要我抱,他大喊:「我不會走路。」那天,我的心特硬,而樹兒也哭得特狂野。 於是我決定離開哭泣的他一段距離,跟他說他不哭了我才會回來。(樹兒從小到大,哭泣時一直是有溫暖的懷抱陪伴的)。
我離開後樹兒越哭越失控,不一樣的是,那天我的心冰冷而堅硬,不是那種忍住心疼而偷看孩子哭泣的柔軟心腸。 而就在我們僵持時,孩子的爸回來了,孩子的爸說他要處理,讓我能專心做家事。 於是孩子的爸柔情與溫柔的憐惜著孩子﹍﹍,於是我感受到某種被阻礙的心情,那像是我與孩子的未了,怎麼被中斷了。 因此我要求讓我與樹兒單獨對話,想處理我們兩的未完成。 後來我與孩子談了「能走路是很珍貴的,可以說不想走路,不能說不會走路。」這觀念。 說的時候不曉得為何,那個”不能走路”的形象總會讓我落淚。(此刻回想起另一個10歲的孩子,他有脊椎的毛病,真的不能走路﹍﹍他的母親與他每日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 於是,我此刻明白當樹兒大喊不會走路時,何以啟動我的害怕而讓我冷漠又過於堅持。
那樣的我很反常,與平日的我不一樣。 而從那日開始,除了我們母子都染上感冒發高燒連綿的症狀之外,我與樹兒的關係,有一種底層的親密質感不在了。 外人也許看不出來,而我自己心知肚明。 不見的是,當他哭泣時我少了一份柔軟的真誠同理心,無法貼心的靠近,即使我用同理心的語言,自己都知道自己與樹兒隔得好遠。 或是當他歡笑時,我無法融入一起笑,我在一旁遠遠的,有時是不相干,有時則只能微笑。 最鮮明的是我無法與之遊戲,更盡責地負起所有樹兒生活大小照顧的責任。
這陣子孩子的爸放寒假,他入場與孩子形成特別緊密的關係。 這讓我有離開的條件,同時也讓我有回不來的障礙。 於是我變成一個「生活媽媽」,我能照顧孩子的吃、穿、睡眠、皮膚、身體﹍﹍,我能在適時的時候管教孩子,也有許多很好的溝通。 但大多時候,我們的心靈親密消失了,那種親到孩子的感受我能神奇的立刻覺知的親密不見了,而孩子最常有的哭泣就是我沒聽懂他的心思。
很幸運的,我與孩子用靜默的身體產生的連結好關係沒有損傷,任何時候,只要我夠安靜抱著孩子時,我們都能想起最初最初的母子連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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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清晨,我們又遇到了相似的情況,樹兒又產生了狂野的哭,而我又有想離開他而走的心情(這讓我此刻連想起自己的兒時,母親每每說起她想離家而去,因為我而留下來的故事)。
就在我想離開的瞬間,我想起了上述的記憶。 這樣的反思讓我停頓下來,我想起了心燈滅了的狀態。 這陣子能量與健康恢復了,是否今日就是關係恢復的好時機?!
於是,我靜下來,觀照自己內心紛亂的各種思緒;我靜下來,觀看到內心種種想要以解決問題為核心的念頭﹍﹍ 我讓那些思緒與念頭自行離開,越來越靠近我的靜默與柔軟。 我用靜默而放鬆的身體抱著樹兒,用我的手慢慢的有節奏的順著他的背,一次又一次。 兩人都安靜下來,再次柔軟與親密了。
一會兒,在樹兒坐馬桶的時候,我問他,「記不記得剛剛你哭什麼?」,「嗯~我本來哭要妳來看B,後來哭我要尿尿,然後我哭妳不理我﹍﹍﹍ 然後妳就抱我很久很久,我的眼淚就越來越少啦!」
「妳就抱我很久很久,我的眼淚就越來越少啦!」
這句話在我心裡反覆,像是點穴道一樣點點滴滴衝撞著我的內脈。 我忽然能感受到與孩子的情感連繫在一起,我們正面擁抱,心與心貼近,孩子的額頭與我的額頭貼在一起。 我知道我們兩”和好”了。
和好後的我,忽然能和孩子一起遊戲了。 即使是小小的烤麵包,都能創造許多好玩的遊戲感,在遊戲裡兩人的靈魂彼此碰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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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燈忽明忽滅的這陣子,在我只能作「生活媽媽」的階段,那是什麼情形? 用樹兒的話語來形容最貼切了。 昨夜,在我幫他洗澡前脫衣服時,他大喊「媽媽脫衣服是”合作”,爸爸脫衣服是”遊戲”!」 孩子的話讓我大笑,卻撞得我幾乎踉蹌,這不就是這陣子的事實嗎? 急著管教他的我,總是說,「樹兒,請你跟媽媽合作。」 以前那個很會玩很有創意的我,的確消失好久了。
歡迎回家,與孩子心靈相通、能遊戲、有同理心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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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心燈隱喻的內在圖像是在我的眉心前方,配合我獨角獸的隱喻圖像,那像是前額會發光的角。 獨行在空曠無路的黑暗森林裡,獨角獸的全身是發光的,凝神聚會之時,所看之處也會發光。
回到現實狀態,那是一種當下很安定,不會被內心幽暗圖像與感受帶走的中心。 在前面的文章裡,當我看不到樹兒,心裡是被許多害怕的想像遮掩、或是童年以及為處理的恐懼觸發著﹍﹍而我因為滅了心燈,於是跟隨著幻象或黑暗的力量前行。
在工作時,我常能有那樣的明亮眼光,而在自身的生活裡,那樣的明亮是要時時提醒的。 工作時,由於一個安好的時空結構,安定住了自己的心性;而生活裡,除了要為自己創造結構之外,還要有更清明的隨時提醒。
方才,出門前的一刻,我意識到自憐的心情,於是我深呼吸,將覺知放在眉心前方感受那明亮,世界的視野忽然便亮便開闊(像是眼鏡忽然拿掉時少了鏡框的束縛)再深呼吸一次,與丹田的自己連結,忽然覺得力量充滿,欣喜地呼吸著下雨的空氣,往前直行。 下午,我得完成兩篇稿件,這是走在自己命運的路上的一塊塊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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