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分享：熱戰冷戰　父親力氣沒了（文載自聯合副刊　Ｅ６繽紛版＠Lisa藝文分享空間

2005-08-31 16:32:29| 人氣40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文章分享：熱戰冷戰　父親力氣沒了（文載自聯合副刊　Ｅ６繽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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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積月累下，這樣的吃飯方式，令我感到疲乏，除了心疼母親，對父親的專橫及剛烈性格，我也覺得痛恨，不只一次的…

　　已經很久沒嚐過父親做的粉蒸肉了。父親的粉蒸肉，是下飯好料，入口即溶，沒有一般的硬實嚼不爛，鹹度稍重卻夠味，咬下一口肉汁立刻湧現；這餐飯，只要有父親的粉蒸肉，總要添上幾碗飯才夠飽。

　　盼子女攻讀博士
　　用餐聽訓很痛苦

　　不過，父親從來不知道，這道粉蒸肉早已奪得全家滿堂彩，我們卻從沒向他老人家誇讚過。起因於它的湖南騾子脾氣，令人敬而遠之，所以哪怕這天她又做了幾道好菜，比如我從小最愛吃的清蒸鱈魚、小哥愛吃的紅燒牛腩，或是他心血來潮做了酸辣夠勁的蛋包飯，我們只順理成章的吃下肚，沒有多餘的評語。
　　父親年早隨部隊播遷來台，滿懷憂國憂民，即便晚年退休後，天未亮已一身西裝革履，精神煥發的在案牘苦讀；而子女的不成材，令他憂心，恨不得孩子多讀書念博士。他曾多次發下豪語：「就算把房子賣了，也要讓你們唸書取得博士學位。」
　　此話聽在當時功課尚屬「青黃不接」的子女耳裡，可知有多大的負擔？因此全家晚餐時間，必定是父親絕佳的訓話時刻，也是我們最想逃離家門的時候；雖然我們感到痛苦不堪，卻仍學習在餐桌上默默承受教誨。
　　小哥卻因此無數次與父親起口角，說來兩人似乎都對對方有天大的誤會，也有百般講不清的委屈。每次吵嘴，小哥總是責怪父親誤解他的意思，而父親認為小哥出言不敬、頂撞他。
　　這中間，母親只有扮演和事佬的角色，但說父親好也不對。替孩子講話更不是，只有在一旁猛陪笑臉打圓場，豈知在烈燄交鋒時，這怎起得了作用？
　　於是，兩人大吵一架後，小哥丟了筷子及扒了剩半碗的飯奪門而出，此舉更令父親大發雷霆，硬把怒氣轉向母親，母親也只有任由父親大聲斥責。
　　這種激昂戰役，從開始到結束，每次餐前大家都可想而知，也早習以為常。

　　選擇忘記打招呼
　　驀然看到他的愛　　

　　日積月累下，這樣的吃飯方式，令我感到疲乏，除了心疼母親，對父親的專橫及剛烈性格，我也覺得痛恨。不只一次的，我打從心底討厭父親，並詛咒他早點歸西，好讓我們耳根子得以清靜，也好讓家人解開束縛，連平日愁眉不展，有得在人前陪笑臉的母親，更可一展歡顏。
　　爾後，早晚見到雙親的招呼，我選擇忘記或刻意獨缺父親一份，並有心冷落他，他在我心中有如獨來獨往的隱形人，我與他幾乎無話可聊了，看到他的孤寂，我有報一箭之仇的快感。豈知，這般的仇恨，卻埋下日後的懊悔。
　　一個月後，父親罹癌，此噩耗傳入家人耳裡，幾乎與他形同陌路的我，除了驚訝，都裝做不在乎；自尊心驅使下，我選擇採取高姿態，與他無任何交集。
　　在父親往返醫院化療的日子，我無意間發現，母親房裡擱著幾個滿是灰塵的紙盒，打開來看，清一色是短跟的亮皮黑鞋子，一雙雙高雅賢淑，好符合母親的味道。因此有天我問母親：「媽！妳房裡怎麼會有那麼多鞋子？從沒看妳穿過耶！是誰買給妳的？怎麼這麼會挑鞋子啊？」
　　「是妳爸爸。」母親一陣鼻酸：「妳爸爸只會買鞋，其他東西他不會買，這些鞋子擺了十多年了，我一雙也沒穿過，我穿不習慣呀！」
　　「十多年了？」
　　當下我一陣愕然，曾幾何時父親會幫母親買鞋？母親還說，有回她不小心把當年與父親交往的情書丟再垃圾桶，卻渾然不覺，被父親發現後，當場遭來一頓斥責，還心疼的撫去上頭髒污，而激動落淚呢！

　　我照例吃飽走人
　　強忍椎心的疼痛

　　我恍然，原來父親對母親的愛，是有多深啊！原來「愛」對他來說，是這般難以表現，所以他的愛是如此強烈，又令人無法承受呀！
　　而面子又值幾兩？在多次化療下，見到憔悴如紙片般的父親，依然固執的早起，為子女沖泡牛奶加雞蛋、準備香噴噴的肉包做早餐，連晚餐也少不了那道清蒸鱈魚，外加紅燒牛腩。
　　唯一改變的是，父親已不在飯桌上諄諄教誨了，想必已沒力氣說教了，然而想到他對子女無悔的付出，一餐下來，總令我難以下嚥。
　　驀然間，我看到他執起鍋鏟的凋零背影，難掩心中的落寞，心想，如果我跟他開口講講話，那他會多開心啊？隨即我有股衝動，好想抱著他說：「爸爸！不要再做了！你這樣會讓我好心疼，休息去吧！」
　　不過我仍緊抿雙唇，倔強地任由眼淚往肚裡吞，深覺刺骨椎心，但照慣例，我依舊帥氣的吃完飯就走人，什麼也沒說。
　　一九九六年五月，父親與世長辭，那天我從學校趕到醫院見他最後一面，卻以天人永隔，霎時心中的無限悔恨，非三言兩語可形容，想到父親這一生孤單的來又孤單的走，對子女的期盼終究沒能如願，即使臨終也沒有子女相伴，更等不到我對他遲來的聲聲懊悔，令我再也忍不住悲傷，淚眼潰了堤。
　　今日，父親的身影，依然留在我心中，不因時空轉變而有絲毫改變，除了不捨他對我們的愛換來絕情以對，更懷念那父愛滿滿的上等好菜，以及博得滿堂彩的粉蒸肉。如今，一看到粉蒸肉，我就會想起父親的愛。

　　昨天看完聯合副刊繽紛版的這篇文章，眼淚直掉，並非我與作者感同身受，而是他們家起衝突的狀況跟我家有些類似，只是我家老媽不是陪笑臉，而是［ㄇㄟˇ　ㄌㄞ　ㄉㄠˇ］，唉！這種衝突，部長家每一兩個星期就會來上一次，每次吵架，為的都是課業問題，而部長雖＂貴為＂水象星座，但脾氣卻火爆的不得了（當然是得到爸媽的＂真傳＂），沸點頗低，一被激怒，脾氣就來了，根本止不住。

　　文中作者的爸爸是湖南騾子的脾氣，我家老爹則是＂金門牛脾氣＂，一不順他的意，立刻發火，有時飽受誤會的部長，也會有好幾天不跟他說話。
　　雖然知道老爹和老媽是為了我好，旦總不能把他們年輕時未完成的夢想加諸在我身上吧！我是獨立的個體，而非傀儡。他們或許不知道，他們所說的話，有時有多麼傷人，可我不願點破，我想讓他們自己去發現（雖然極不可能）。
　　可我家小弟，卻是跟我完全不同的典型，爸媽的訓話，他只是默默的聽，一句話也不說，所以爸媽說他比我聽話，可是倘若不說話的人是我，他們卻會說：「妳默認了吧！」雙重標準，有時我真懷疑，他們真的是我的父母嗎？
　　不過氣歸氣，我是不會效仿作者的，因為我可不想後悔一輩子。

我要檢舉

台長： Li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