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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1 16:09:26| 人氣82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評論林煥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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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詩不適宜作家自己站出來抒情言志,但並非不能抒情言志。詩主要是一種抒情文學,這在兒童文學中並沒有大的改變。成人創作者能作的一種選擇就是代人抒情。即在詩中設置一個兒童的抒情主人公,用他的眼睛看,用他的耳朵聽,用他的心靈去感受,然後用他的嘴巴說話,有些類似敍事文學中的第一人稱敍述。

 

夏天來了/我要到一個地方去/媽媽不知道/爸爸也不知道/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有盛開的鮮花/有翠綠的草原/小花是各色各樣的洋傘……

                     ------(《我要到一個地方去》)

 

這裏的“我”顯然是孩子而不是作家自己,所抒發的情感首先也是兒童的情感而不是作家自己的情感。代人抒情,首先自然在能體察所代之人的情感,他的理想,他的願望,他的整個心靈中的世界,哪怕那世界和作家自己的情感世界有很大的差別。《我要到一個地方去》寫一個孩子的夢想。“夏天到了,我要到一個地方去”,那地方有盛開的鮮花,有翠綠的草地,有清澈的小河,有愛唱歌的小鳥和愛游泳的小魚,那地方爸爸媽媽不知道,但蝴蝶知道,蚱蜢知道,很多很多的小弟弟小妹妹也知道。詩自始至終沒有告訴我們那個神奇的地方在那兒,因為那是抒情主人公內心的秘密。你可以說那是孩子心中的一個希望,一個理想,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鏡像,但在孩子的敍述裏,那是生動而又歷歷在目的。所以他說得那樣神秘,那樣自得。作者準確地把握了兒童的內心世界,包括他說話的語調、神氣,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但如果以為作家的功力只表現在體物入微上,那就大錯特錯了。沒有一個如此這般的兒童心靈世界供人去模仿,作品中的抒情主人公都是作家創造出來的,抒情主人公的心靈世界自然也是作家創造出來的。讀這首詩,一定還要讀出抒情主體的敍述外面那雙看著人物的目光。那是作家的目光,充滿著關愛和讚賞的目光,或許還有點調侃。對一雙洞察一切的目光神秘地不肯說出心中的那點秘密,敍述免不了有點淡淡的喜劇意味。這樣,代人抒情又不只是代人抒情,又包含著作者自己的思想、情感,特別是自己對作品描寫的那個孩子世界的愛。作者的另一些作品如《媽媽,請您給我》、《我一直想飛》、《都是他不好》等都表現著相似的特點。

這個被“代言”的抒情主體有時可以是複數的。

 

陽光,靜靜地泊著/船,靜靜地泊著/海,靜靜地泊著/沙灘、綠野、青山,靜靜的泊著/只有我們━━

靜靜的,陽光 / 靜靜的,船 / 靜靜的,海 / 靜靜的,沙灘、綠野、青山 / 只有我們━━

只有我們,嬉戲的笑聲/只有我們,跳躍的雄姿/像許多勇敢的小香魚/觸著粼粼波光/賓士,飛躍/賓士,飛躍。

                      -------(《勇敢的小香魚》)

 

這兒的“我們”是一個群體,是以一個群體的身份在抒情、說話,表達的是一個群體的思想、情感。作為群體,“我們”可大可小。可以是幾個人,也可以是一群人,一代人,甚至是整個人類。五、六十年代大陸兒童詩喜歡以“革命新一代”、“紅色接班人”的群體身份抒情,語調激昂奔放。林煥彰筆下的“我們”一般不取這種視角。他們或者是一群夥伴,或者是兒童整體。“那年,我們很傻┅┅”,“我們”是一個家族裏的一群小夥伴。這首《勇敢的小香魚》中的“我們”,在具體的意義上,可以是某個地方的一群孩子;在抽象的意義上,可以是孩子的群體。“陽光,靜靜地泊著┅┅”,詩一開始,就創造了一個極安謐的環境。陽光、船、沙灘、綠野、青山,一切都那樣安寧。一個“泊”子,靜中帶動,將所寫的一切都灌入了生命。第二節倒過來,由“陽光,靜靜地┅┅”變成“靜靜地,陽光┅┅”,首尾相聯,構成一個迴圈,但都指向“只有我們━━”。這破折號是一種開放,一種呼喚,由此引出第三節,“只有我們┅┅像許多勇敢的小香魚,逐著粼粼波光,賓士、飛躍”。第三節和一、二兩節是一種對應。一二節是“呼”,第三節是“應”;一二節是靜,第三節是動。動靜結合,由靜到動,雙方都得到襯托。這是一個具體的現實生活的畫面,寫出了一群像小香魚一樣孩子自由的活潑潑的生命。我們也可以將這個畫面抽象化。這時,時間好像凝止了,我們好像回到生命的源頭,天地開闢,世紀空濛,青山。大海,太陽,太古般的寧靜中突然闖進一群孩子,笑著,叫著,跳著,鬧著,於是,青山蘇醒了,大海蘇醒了。太陽蘇醒了,整個世界都蘇醒了,歷史似乎就是從這兒開始出發。這裏的“我們”,已不止是孩子,而似乎是整個童年的人類了。抒情詩本注重表現無時間性的經驗,林煥彰兒童詩在具體的描寫中帶上一層淡淡的象徵,將這種表現發揮到極致。

 

  “代人抒情”,所代之“人”也未必一定要是真正的人,有時他們可以是神、超人、鬼怪、精靈以及各種擬人化形象。擬人化形象外貌是動物或某種事物,內心是人的某種思想情感,以這類形象的口吻表達自己內在的思想情感,在作家自然也就成了另一種形式的“代人抒情”。林煥彰善於寫各種各樣表現兒童的擬人化形象,其中一些就讓這些擬人形象自己出面向讀者“說”。他有一組詩的題目就是《蝴蝶說》、《青蛙說》、《蟋蟀說》、《蚊子說》、《蟬說》、《麻雀說》、《老鷹說》、《毛毛蟲說》。但他最愛最擅長的還是貓。他寫過許多關於貓的兒童詩。有把貓當貓寫的,有把貓當人寫的,詠物擬人,都很傳神。像《小貓曬太陽》、《小貓走路沒聲音》等都是很受歡迎的作品。《貓鼻子的歪理》是一篇很有趣也很有意義的作品。說它是代人抒情有些勉強,因為它不是抒情詩。但它是借“貓鼻子”的嘴巴說的,說的是貓鼻子的想法。以其嘴說其理,稱其為代貓說理詩也可。但貓鼻子說的是“歪理”。“貓有貓的想法┅┅你說貓喜歡吃魚,我們當然不會反對/不過,如果你說貓喜歡捉老鼠/那就未必正確!你們人類喜歡好吃懶做/關於這一點,我們貓族和你們人類的天性差不多。”這“理”已經夠“歪”的了,但更“歪”的還在後面。“最好的是,應該叫你們人類快快把心掏出來/現在就放在我的面前,我的嘴邊,我的胃裏面。”而且說,“我的想法就是代表我們貓族的全體想法/你們人類應該同意我的想法就是合理的想法。”這貓鼻子實在是夠可惡的。但仔細想想,不能不承認它的話也有些道理。不是說它說的人類應該把心掏出來放在它的面前放在它的嘴邊放在它的胃裏有道理,而是它說的“貓有貓的想法”有道理。我們總喜歡自以為是,以自己為中心,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說自己的想法就是別人的想法。“貓喜歡捉老鼠”就是一例。讀這樣的詩,能把我們從我們已經習慣了的位置上間離出來,換位思考,有時真能發現原來思考問題方法的局限性。這詩表層的美學效果是怪誕,深層的美學效果是理趣,即突然領悟到某種道理、智慧,感到某種通透時的情趣感。“理”以“歪”的形式表現出來,創造一個完全無賴的貓鼻子的形象,被它嘲弄了還得承認它有理,人很無奈,但能自我解嘲又是一種智慧。

 

  代人抒情,關鍵是處理好代言者和被代言者之間的關係。這有點像敍事文學中隱含作家和敍述者的關係。在讀者眼裏,抒情主體是一個兒童,是一個和作家不同的人,一個被觀照的物件。讀者不僅聽他說什麼,而且看他作什麼。作者是隱含的,是讀者通過作品讀出來的。在林煥彰的兒童詩中,就是那雙讚賞的看著兒童的目光。在有些作品中,作者身影較近,讀者能明顯的感到這種目光;在有些作品中,作者身影較遠,目光較淡,要細心體會。但一般而言,作家的價值取向和抒情主體的價值取向是一致的。也有例外。如《貓鼻子的歪理》,這篇作品和一般的代人抒情的作品不同不只是表現在它主要說理而非抒情上,更表現在貓鼻子說的是歪理。何謂歪?此處就是和隱含作家的觀點不一致。不是全部不完全一致。在敍述文學中,就是設計了一個不可靠的敍述者。讀者不是通過敍述者的語言直接把握文本的意蘊,而是要透過文本表層,在人物的“歪理”與社會正常價值取向的矛盾中去領悟作品的真實含義。在兒童文學中,人們較少使用不可靠敍述,但“較少使用”不是完全不能使用。《貓鼻子的歪理》就是一個用不可靠敍述者進行敍說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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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林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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