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件很小的事大哭了,認真說起來,不過是日常生活中的芝麻綠豆,但我卻被挑動了那根敏感的神經,哭到不能自己,直到此刻仍感到疲憊。
若是在家的日子,我通常會主動負責煮晚餐,以前是基於從小被訓練來的責任感,習慣需為家人付出、以家人為重,這幾年倚靠主的提醒與調整,則逐漸能讓自己接受有選擇權這回事,將體貼家人的愛做為出發點再去執行,也逐漸喜歡烹飪的樂趣,但中間當然仍難免有斷斷續續的拉扯,有時其實忙碌著而不想花時間在買菜與煮飯,只想從外購回完成一餐(事實上,我不在家時,家人平日也大多都外食,偶爾才由媽媽下廚),卻因著家人的囑咐而被動接受這個工作,於是又回到需付責任的負擔感。
今晚也是如此,中午出門前媽媽提到她已買好了魚放置冰箱,下午我也與她確認過是否還有需再添購的食材後才回家的,只是期間並未有任何提到晚餐烹煮的規劃,我一如往常地安排時間。所謂一如往常,是我們家通常會在七點半左右才開飯,因為爸媽的工作通常會忙到晚上七點過後,之前常有我提早煮好卻在等待中冷掉的狀況,因此我通常會預估在五點半至六點間才開始著手進行、預備七點初可以吃飯,所以今晚我也是直到近六點讓手邊忙亂的事告一段落後,我才下樓準備煮飯。
但不到六點半,媽媽走進了廚房,先是質疑了為何需蒸煮的菜餚未放入電鍋,接著開始焦躁地喃喃自語說這樣是否來得及熟,聽著她的焦急,我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想要儘快將備料的工作完成,一邊詢問今天怎麼會這麼早、提及基於往常的時間安排,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持續不斷地以表情與肢體語言表示著急與不悅,使我跟著壓力大了起來、非常焦急於開飯時間必須提早。
我嘗試著調節這樣的壓力與慌張,一邊加快手中將豆子剝絲的動作,一邊深呼吸來放鬆,當媽媽表情不佳地說:”這些備料的工作應該要提早做的,我以為妳早就在處理了,不然我剛剛工作結束就提早過來弄,現在煮要七點半才能吃飯了”,我想著用愛心說誠實話,平撫情緒地回應她,告訴她我不知道他們今天工作會提早結束,也因此她這樣的反應讓我感到很慌張,卻不料引來她更多的指責,說我應該避免慌張就提前開始準備的、說她怎麼有辦法預料自己的工作能較早結束。
我當下真的感到很委屈,因為我是依循往例進行安排的,若連她自己無法預估結束工作的時間更何況是我呢!當我繼續試圖平復情緒加快工作速度時,或許是我深呼吸的喘氣聲惹惱了她,她站在我身邊不耐地說:”如果壓力那麼大乾脆不要做!”,那一刻,我真的沒辦法制止自己,我的兩行淚水就這樣流了下來,我先把手邊的工作完成,只能背對著她交待我已經完成的工作,然後告訴她我必須先回一下房間再來繼續工作。
一進到房間、關上門,我開口對天父說話,眼淚就止不了地狂掉,我覺得這就是我成長過程以來不斷感受到的—始終努力、但永遠被覺得不夠!在每一件事情上,我總是想要盡百分之百的力量去做,但卻只得到兩種成果:其一,做得好時受肯定,但也被視為理所當然,只能繼續追求這種認同而不容許自己不好;其二,做得不好時備受情緒的壓迫,彷彿我對不起了全世界,他們從來沒有給過我另一種愛與包容的回應:”沒關係!妳已經做得很好!”、”沒關係!失敗了也不要緊!”,我永遠只能做好、做好、再做好!
我一邊禱告著一邊也感到憤怒,我不懂為什麼我得做什麼都”符合期待”,我甚至不曾允諾過要負責煮晚餐!更何況是因應這種臨時性的時程調整時的措手不及!我也感到難過與哀傷,因為即使我努力想表達出我的情緒,媽媽仍然看不見!同時我覺得有一股莫名地羞愧,我還是止不住那自我檢討、自我控告的衝動,我為著自己因這麼小一件事而如此激動感到羞愧,年近三十了究竟為何這麼小題大作,甚至因此在開飯已經要來不及時將廚房的工作丟給媽媽!
最後,我感到害怕,我知道自己哭完、禱告完還是得走出房門去完成剩下的工作,但我對於媽媽可能有的拒絕、不悅、鄙棄反應感到恐懼,從小開始我就害怕媽媽的眼神,每次在衝突過後,媽媽總給我拒人千里的感受,撇一眼後的視若無睹、暗示我閉嘴的不悅眼神,還有以我不具任何價值似地對我說:”不用,我自己做就好”,這些反應都烙印在我的心中,使我受傷,讓我在這種時刻對於這些可能性感到害怕,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被發現哭過的模樣、是否應等到泰然自若再出去。
我不斷地禱告再禱告,求神的愛、平安和喜樂與我同在,也求神親自來安慰與醫治心中的傷,我願意將這些情緒與擔憂都交託,求神與我同在、求神掌權!因為即使我覺得自己不配,祂都仍然視我如此珍貴!在我裡面的比世界都大!我知道我的每一個感受神都知曉!
禱告後,擦乾了眼淚,我讓自己讀了一點聖經才回到廚房,感謝主,媽媽雖然側眼對我輕嘆了口氣,但沒有更多我害怕的反應,雖然在我剛回到廚房時一度拒絕我加入烹煮,但後來就讓我協助擺盤。感謝主,在後來吃飯過程中看起來她並沒有被我影響到情緒,也感謝主,在我離開廚房的這段時間裡,因為剛好沒瓦斯了,花費了一些時間在等待瓦斯,因此開飯時間的延遲聚焦到了瓦斯身上,而不是因為我。
雖然我還是感到有些生氣,吃飽飯後,發現媽媽是因為想要趕著八點能坐在電視前看韓劇,或許平時因為工作而無法準時收看(她會因此看重播看到半夜才睡),今日可能剛好工作較早結束而產生了期待,但我真的不願意接受她因此而加在我身上的情緒,這些情緒使我即使理智上知道不合理卻無法不受影響,我更不能接受電視比我對她來說更重要的感覺,為了要看電視而將情緒加在我的身上,讓我生氣也難過。
就像阿臭說的,我最近在認識我的情緒,好多的情緒冒了出來、讓我覺得很煩,我原本以為他們都是陌生人,後來才發現原來他們是躲很久的長期房客,但感謝主,讓我逐漸地看見他們,就有機會要求他們離開,或至少能清楚自己的模樣!雖然這過程真的好累,就像今晚這麼一件小事,卻能影響我如此之大,只能繼續倚重神、求主保守!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