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夏天,吹著徐徐的微風,夾雜著些許辛辣的鋒利,伴隨著賤狗來到新的一所學校。將在這落在校區角落的二樓教室裡,展開他最後一年的國中生活。
「啪!」一聲沉悶的拍擊落在他的背上。
「趕快啦!為了排你的新位置害我們升旗又要最後一個班級到操場了啦!」 班長忍著怒氣急忙調整隊伍,就飛也似的趕著隊伍去操場。賤狗依稀還記得她是個長得瘦瘦高高,眉頭緊皺的女孩;還有那背上刺刺辣辣的巴掌痕。
【12年的情感,就此從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背上那刻起,就好像冥冥中註定似的糾結在這兩人身上。】
「草菇喔...當班長的時候還滿恰的,但是私底下人很不錯啊...她常欺負你對吧!現在你當上了班長,你可以找機會找她報仇啦!」同學這樣子跟賤狗說著:「但小心一點喔...別欺負欺負著,就不准別人欺負她囉...」同學科科地笑著。
【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欺負妳,欺騙妳,變成了我一個人的專利...】
「要想知道她在不在乎你喔...那還不簡單。傳張紙條說你要搬家去台北了,所以又要轉學走了,看她會不會捨不得你就知道啦!」在大家一起檢討模擬考卷的時候,同學出了主意給賤狗。
「我爸作生意的關係,要搬去台北,所以下週我要轉學去台北念書了。」紙條上簡短寫著幾句充滿試探的話。
坐在賤狗附近的草菇看完了紙條之後,睜著那雙清澈的眼睛,望著僅僅不到3公尺處的那畜生賤狗。絲毫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裡的她,跟滿腹心機期盼想知道答案的他。
只是這樣,呆呆的望著彼此...
其中一人,流淚了...
【在這三公尺的距離,在這幾分鐘的時間。這滴淚,把我們之間,開始拉的好近...好近...】
一場胡鬧的國中生騙局,把那年夏天點綴得像是春天般百花齊放,好像連蟬叫聲都像是在為這場青澀的戀情添加浪漫的伴奏似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女孩下課後坐在男孩的腿上聊天,為了芝麻蒜皮的小事向對方傾訴。上體育課前男孩總會塞枚硬幣給女孩,很自然地在打完籃球後跟賢內助請錢去買飲料。男孩還不忘在塞錢給女孩的同時,趁機輕輕地握著女孩的手,試圖因此去感受彼此帶給對方的溫度。
【硬幣在妳手心裡畫的那個愛心,妳至今感覺到了嗎?】
習慣把自己的心情記錄下來的賤狗,加上有個愛探隱私的賤狗媽媽,答案很明顯的呼之欲出。踏上冷冰冰的辦公室地板,抬頭望著乏味轉呀轉的吊扇,耳裡聽著老師威脅利誘的話語,賤狗腦子裡想的全都是一些叛逆期的想法。
「你們再這樣下去!老師絕對會跟她的爸媽說!」「只剩下一年了!你們都是有機會上中壢高中的孩子!上了高中,你們大可好好去享受你們的青春狂焰!」老師這麼地吼著!
高中聯考的腳步慢慢逼近,兩人之間的腳步好像也因此漸行漸遠...
「幹!算啦!反正上了中壢高中以後還是可以在一起啊!現在的確是該好好準備這機車的聯考!」賤狗將菸灰狠狠彈出頂樓圍牆外。
「好吧!既然你跟草菇分開了,那我順便跟你說一件事情好了。」同學緩緩在賤狗耳邊說著:「其實,你算是第三者啦!」
事後,賤狗繼續在同學口中輾轉聽著草菇與正牌男友的故事。其實心情低落的不只是賤狗,也包括了一直被捲入漩渦裡頭的那對正牌男女朋友。
一次放學的途中,兩個男人肩並肩著走在校園裡頭。正牌男友先開口了:「我跟草菇已經沒在一起了。我喜歡的是別人。你很好,我很放心,所以請你好好對她。」其實沒有很多情緒在那次對話當中,兩個心智急欲衝破男孩界線而表現異常成熟的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一直繞著操場。但好像很多心裡頭的矛盾跟怨恨,腦子裡的衝擊,隨著夕陽拉長的兩個影子,慢慢就這樣被黑夜所吞沒了。
在聯考前幾個月的時間,大家的重心都逐漸放到這關係到各自前程的大考上面。賤狗跟草菇似乎有著一種不需訴說的默契似的,「一切等到高中之後再說!」所以只是偶而稍個紙條鼓勵對方。
【關於愛情,我們絕口不提。】
模擬考後的一天,兩人在教室裡聊著天,賤狗玩弄著一張衛生紙。
「妳有辦法把這衛生紙綁成一個蝴蝶結嗎?」
「當然可以,沒什麼難的。」
只見草菇三兩下就把一張薄薄且易破的衛生紙迅速地做成一個蝴蝶結。
「這,或許會變成以後彼此很重要的東西吧...」賤狗喃喃著,小心翼翼地收進自己的課本裡頭。
【綁住的不只是那張衛生紙,也就此綁住了我對妳堅定不移的那顆心。】
那年七月的夏天是多麼炎熱,數以萬計的考生在這幾天將畢生所學的功夫全都努力施展出來,希望在這幾天的關鍵中能決定出想自己將來的結果。
賤狗,如願考上了中壢高中;草菇,考上了武陵高中。
倚在河堤邊,三五好友興高采烈地規劃著這段空檔要去哪玩個痛快。賤狗躺在草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濃濃的MILD SEVEN,對著天空喊著:
「幹!今年夏天真他媽的熱啊!」
曬昏頭的1997夏天,留下的只是人家所說的那狂燄的青春。其中隱隱約約,或許能感受到那一點點的溼度,但已經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了...
【沒有人要去在乎這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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