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actice room 練習室 嘗試書寫音樂及其相關的練習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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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準備走進通識課的教室時，忽然停電了。

可以聽見其他班級學生的驚呼，應該是整個學校都波及了吧？而因為我的課須仰賴播放音樂與PPT，所以自然就無法進行了。先跟學生打個招呼，說給我十分鐘的時間想一想該怎麼辦，也許這十分鐘電就來了也不一定。

我拿起筆記本，開始寫下不須任何教案而可能繼續上課的方式，遠方有工程的聲音，有小聲聊天的聲音，也有同學不浪費時間地移動到窗邊，就著日光寫作業。

我心想著，沒法聽音樂了，但下一個念頭是，音樂又是甚麼呢？為什麼這麼限制？接著，閃現了一個想法，於是將筆記本闔上，走到講台前：「同學，既然電還沒來，我們假設這一節課它都不會來了，我們來想想看可以怎麼做好嗎？」

同學的表情有疑惑也有木然，有的繼續滑著手機，他們就跟往常一樣，我接著說：「我有一個提議，我們給自己五分鐘的時間，我需要你們將手邊的事情暫時放下，手機、作業，或者正想要睡覺的同學，我們在這五分鐘先試著安靜下來，甚麼也不做，你可以聽聽周遭的聲音，看這五分鐘有那些聲音發生了，也可以感受一下自己，我不會在台上監督你們，我會跟你們一起坐在課桌椅前，那我們五分鐘後見。」

於是我坐在第一排，也不知道身後的同學們究竟是否有按照提議進行了，我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先是心臟的位置，再來是手腕脈搏的跳動，也許我在緊張，甚至焦慮，或是剛剛爬樓梯上來時的餘波，雖然我無法看見同學們，但教室的空氣似乎像是水中的雜質一點一滴地沉靜下來，遠方的工程仍在進行，風將某間教室的門碰的一聲關上，摩托車的聲音駛近又離開，有人在樓上跑動著，同學的呼吸起伏著，整間教室與我們像是變成了一個容器，一個整體，時間像是轉換了另一種計量方式，無法指稱出刻度，也無從命名。

幾分鐘後，我再度回到講台，並請同學分享著剛剛聽到的聲音—「我聽見旁邊有人手錶秒針走動的聲音」、「應該是做工程的人用台語在交談」、「有一個持續的低頻存在著」；我接著問，那你們這五分鐘有任何念頭流過嗎？有甚麼樣的感覺呢？「很不舒服！太悶熱了」，有許多同學跟著點頭，我便將門打開，接著跟他們描述我剛剛的狀況。

接著，我分享最近的閱讀，還有近期聆聽音樂會的感想。

到最後，電仍然沒來，不過，剛剛那一刻，忽然覺得那全體的靜默，好美！不是安靜本身，而是那專注且清醒的存在，竟然帶著一股如此強大地行動的感覺。

我想，這一定是老天的恩賜，為我們創造了這一個缺口，在這缺口中瞥見平時被忽視丟棄的間隙，透過靜默，暫時帶離語言的現場，從而進入一個無所名狀的空間，而我們的生命，不就是這些細小細小的間隙銜接串連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