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 time we say goodbye.
手指敲擊著久違的筆電鍵盤,原本不是以這一句話做開頭的,不過偶然在廣播聽到了Dave Peck Trio的這首歌,午後所有沉悶的睡意全部消失了,早上的陽光在此時已漸漸褪去,留下了媽媽出門前會交代小孩的「如果下雨記得收衣服喔」的天氣,陰陰的挺好,於是來到Starbucks,點了中杯熱美式,想寫寫最近的一些事情。
音樂會過了將近兩個禮拜,我繼續之前沒有讀完的長篇小說,說實在的,自己學鋼琴這麼久,一旦遇到音樂會,所有同步進行的事情就像沒有力氣的慢跑選手,愈離愈遠,剩下音樂會孤單地跑著,全世界的航道只剩下這一件事情似的,幫狗洗澡,等音樂會之後,寫文章,等音樂會之後,熨燙幾件自己喜愛的衣服,等音樂會之後,決定開始學作一些像樣的菜,等音樂會之後,去一些地方走走拍照,等音樂會之後,整理房間,等音樂會之後,認真開始除了學校之外的家教招生,等音樂會之後,買一張之前就很想買的專輯,等音樂會之後,剪頭髮,等音樂會之後……..。想想,如果恰巧音樂會安排地密集一點,這些事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呢?而且又不是些困難的事情,從這些細節看來,離能夠好好地過生活工作並彈音樂會的能力,似乎仍然非常遙遠,不過,一旦音樂會結束,我也會乖乖地回去一一實現這些事,(雖然並不是所有),奇特地是這些小事情反而會成為自己的犒賞一樣,隨隨便便就會高興地不得了。
嗯,剛剛說到繼續讀著因為音樂會荒廢的長篇小說,其實我也不是要討論這篇小說,因為就算每天非常認真地看也還沒看完,再來是關於這篇小說我想順便介紹一個自己以前不熟悉的作曲家,不過都不是此時此刻要做的事。我想說說,在音樂會之前發生在PC home的廣告事件。
我不是一個非常會使用電腦的人,再說的精確一點,我不是一個非常會使用電器,包括3C產品的人。記得有一次去Jenny家使用事務機,看著一台外表光滑,方方正正的機器,竟然能處理這麼多事情,影印、傳真、掃描,不禁忍不住佩服不已,當Jenny跟我說明了簡易操作流程之後,她在旁邊看著我猶豫不決的食指,輕輕說了一句:「寶貝,她不會爆炸的!」。不光是事務機,面對這類事情的態度,總是戰戰兢兢地,無法像熟練地秘書擦擦擦就瞬間按了好多個鍵將事情漂亮解決。
於是,關於成立一個部落格,我也像個老人要去逛百貨公司一樣猶豫了非常久,不過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非常勵志的一面。當時我剛回國,在還沒申請到工作,又還不到音樂會張羅密鼓地準備期,暑假過完的疲憊,其實心底非常地不踏實。我似乎太悠閒了,悠閒到慌張的地步,雖然每天練著琴,厚厚地履歷也準備好了,但是不曉得未來工作在哪裡的焦慮感,以及逐漸遠去的德國空氣,都使我感覺自己浮在水面上般無所適從。
此時,也因為Che的鼓勵,忽然很想寫寫東西,或是與音樂相關的介紹文章,無論什麼,因為外在的無歸屬感,所以我想擁有某種確切的東西,這個東西能夠支撐著我的存在感,並鞭策著我繼續學習一些新的事物,總而言之,就是另一個棲身的場所。而其實,我早在幾年前就偷偷申請了樂多的帳號,但是我發現自己不會使用,這件事就這樣放著。直到心理出現了這樣的需求,我才再一次認真考慮是否該開始建立一個部落格。
大概是在Yahoo知識家無意間看到了PC home是最好上手,操作方便的部落格之類的評語,也就義無反顧地申請了。開始每天想著,部落格要取什麼名字呢?光是這件事情就會分散許多注意力,再來就是夜晚研究著邊欄的樣式啊,顏色等等,因為不會自己做刊頭,所以最後就以背景全黑,邊欄選了喜歡的淡紅色,字體以白色與深咖啡色等簡易的設定大致完成,部落格的名字也從一堆奇奇怪怪的名詞間選了最普通的「練習室」,就算加了英文Practice Room還是很普通的名字。
然後,我就開始了若即若離的「部落格人生」。
講部落格人生也許太誇張了點,畢竟我沒辦法勤快地發文,關於主題也常常三心二意,寫的內容更多是自己以往不熟悉,有想法沒細節的空殼子。寫完也常常想著,阿,不知道有沒有寫錯的心虛狀態一篇篇寫了下去。這樣,在現實生活中確確實實給了我一些力量,就算是「原來妳也在忙些什麼」的幻覺也足以讓我安心不少,我甚至期待著,等到一年後我要來寫一篇週年慶之類的感想,而且我希望可以一直寫下去,在這個有可能都不會改變樣式與背景的地方,一直到老。
直到前一個月睡醒,離我的周年慶也不過再兩個月的時間,我照例打開電腦,刷牙洗臉,喝了一杯水來到電腦前,登入部落格,出現了我無法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事情。
這是什麼?!
我的秋日午後音樂會訊息才發布一天,為什麼上方會有一排長方形的廣告,字體顏色還選的跟我文章一模一樣,活像是我自己寫上去似的。我的朋友甚至還來臉書留言,「我想看你的文章,點進去以為妳開始寫美容部落格了,因為標題是”一折除毛,擁有光滑的腋下”……!」
沒錯,無論打開哪篇文章,那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始終對我展示著光滑的腋下,於是,每一篇文章都像是在介紹她的腋下,我想,這也許可以成為一篇長篇小說的主題,開頭大概是「在那個女人對我抬起白皙手臂的早晨」……..。不過我還沒準備寫這樣一篇小說,所以也不需要這個插圖幫忙了。在那一刻,甚至以為是自己笨拙地按到什麼設定而如此逞罰我,慌張地"趕到”其他部落格,才發現每個人都變成這樣了。
Mother分裂出Daughter,回頭看見穿著西裝的野獸,貓之村的列車,高速公路旁的太平梯,床上躺著一個半透明的空氣蛹,天上出現了兩個月亮。
「世界的重心在不經意之間移動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在那一瞬間我的確有了這樣的感覺。
我一邊寫信給客服抗議,一邊等待著哪天睡醒那排廣告可以自動消失,或是,哪天我可以習慣”那個”的存在。一個月過去了,音樂會彈完了,廣告沒有消失,我也仍然無法習慣,所以,應該做些什麼呢?
「我想搬家,等音樂會之後」。這是當時我告訴自己的,現在,也來到了這個時刻,不過,與當時的想法有點不一樣了。
我想搬家,但是我無法棄置這個當初給我力量的地方,這個我還記得凌晨兩點完成所有基本設定而喜悅的地方,這個幻想著週年慶,以及到老都還可以寫文章的地方,雖然現在變成這個我每次打開頁面都還要深呼吸皺眉的地方。於是,第三次地,在Pixnet申請了另一個部落格的帳號,並且為了維持這個決心,也小心翼翼地設定了所有的事情。
在我還有耐心狀況之下,我會暫時好好地讓這兩個部落格存在著,他們有著相同的內容與名字,但我必須老實說,另一個部落格的確是比較接近我想像,甚至是比較滿意的”他方”了,也許以後重心慢慢地全部移過去也說不一定,雖然看起來有點多此一舉,但是這樣做我就不必忍受廣告給我的壓力了,如果說是補償心裡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總之,在自己舊的週年慶之前,我又開啟了另一個新的週年慶期待,而如果,新家整理好了,也會不吝嗇地在這裡宣佈給大家知道噢!
希望到時可以在那裡如往常地與大家見面。至於關於文章開頭提到的長篇小說,我想等全部讀完再跟大家分享吧,還有小說裡提到的音樂。
最後,Every time we say goodbye…….真是一首好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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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德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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