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
他們問我之前有没有看过短片？我一下子也答不上来。ANIMATRIX算是一套短片集吗？我很喜欢。那是七、八个时限20分鐘的動畫集會。每段動畫都由不同的動畫師制作。共同围繞电影MATRIX衍生的繁复故事，风格、色彩、笔触……却不尽然相同。如果那算是一次看短片的經驗，那么我应该可以告訴他們：我看過。
就像上個星期五一個人懷著忐忑前去看蔡明亮，今天我又一个人搭地铁再转星期天减少班次的巴士去看他们的短片展。门票五零吉，兑换十样各异故事促成的169分钟时光。
【李添兴】
才到柜台，掏出錢包，犹如首票员的陳翠梅說進放映庭前才給付。陳翠梅、陳翠梅……上次見到她時綁住馬尾辮。今天換成短發。柜臺上擺住李添興DV短片集DVD、有房出租VCD、還有聲色男女的私影地盤。私影地盤我見過。譚偉富上星期送了一本給蔡明亮。我各取一樣。李添興真像我的一位同學。那位同學最愛畫漫畫，人物總是有挖開幾個小洞的兩顆大黑豆瞳孔。聽說李添興喜歡說些耐人尋味的玩笑，瞧，他視線平行，嘴笑起來的時候，十足像極我那畫日本少女漫畫的同學。但是，我同學鐵定沒欣賞李添興藝術天分的雅致。
李添興和譚偉富在柜臺過去各據一端當起接線員。可能，第一次來這所課室藏匿地底下的大學，不只我一人。
三點鐘，他的襯衫敞開一粒鈕扣，搭配及膝短褲：各位先生女士，請在這里給付后進場，電影即將開場。青綠色輕薄的五元鈔票是我們的入場券。
（究竟是《有時愛很美》，還是《有時愛“恨”美》，交錯的副詞和動詞，像片子可以成為另一種解讀。）
【陳翠梅】
這回李添興把陳翠梅拍成她的女主角。還綁馬尾時的陳翠梅。她讀著《海邊的卡夫卡》。電風扇微微撫動她鬢角發絲。喜歡那幕她從熟睡男人身邊坐起身，靠坐床沿，取出一根男人的煙，點燃，口優雅呼吐出煙。再過不久，到了《自畫像》，陳翠梅是郭繼峰的畫家女主角。畫，屬抽象，片中有副畫滿是窗，她把其中一扇涂上懸疑的陰暗鮮紅。再來，胡民進的黑色愛情喜劇，她和劉成達配成對。她編輯著陳平和共產黨駐營深山野林十數年的故事。我總覺得女主角演出寂寞都市女人的表現最好。
戲里劉成達有句對白說她像王祖賢（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偏差的話……），但我覺得她是劉若英，《征婚啟事》里的劉若英。一出現在熒幕前即是戲味，哪怕是只有長篇對白。
我后來一直重復記起在柜臺那兒，我沒向她換成一元零錢的小插曲。
發放光茫的女主角曾經和我有過對白啊！呵呵！
【劉成達植下的一朵花】
劉成達是誰？我先是在YASMIN AHMAD的部落格相簿看到一個男生穿著類似淺褐色制服，和她穿著黑色禮服的合照。哦，劉成達就是他。配上制服的那頂帽子，額前有三顆星。原諒我對歷史的愚昧，我不確定那是中國歸塵歷史的解放軍制服，或是三顆紅星和馬共牽上關系。我想應該是后者。YASMIN穿著一身黑原來是來這客串娼妓，陳翠梅也來夾根煙軋上一角娼妓。
《花》是一個老女人的瑰麗記憶。好多的輕盈喜樂，又不時透發出淡淡的哀傷，不知不覺間帶出了這個社會的老人問題。
劉成達當胡民進的推銷員男主角，與陳翠梅是對調的單純、孩子氣。一哭起來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是，我卻起了共鳴。
【It’s Possible Your Heart Cannot Be Broken】
忽然想起陳綺貞。你是天使，在夜暗的深深隱匿之處，輕輕詠唱圣樂，旋律音符滑過我的傷口，痊愈。你是魔鬼，教我很用力很用力很用力很用力……上癮……讓我沉醉死亡在此般的癮癖之中。
【MAJIDEE】
那是JB的什么地方？我不懂。我沒去過。故事一直延住馬來少年從富都行走至PASAR SENI地鐵站。那段路我不時也會經過。鏡頭大部分緊跟住少年身后，他不時抖動手臂置放好有些重量的行李包。走啊走，當你以為這也許就是關于行走的故事時，一個中年馬來男人加進鏡頭，先問了個時間，再并肩行走。
不告訴你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肯定當你和我走在少年經過的路程上，一定也會同他有相似的感想和情緒。
【小說的隱喻】
短片像是文字分類中的極短篇──精準情緒、密集思考、清晰背影。在我熟悉的文字分類里頭還有另一種叫微型小說的東西。
《自畫像》和《阿君和婷婷》是微型小說。蘊含文學的隱喻手法。運鏡方式和燈光，還有拉長的張力醞釀，都可以轉換成文字的形式－華麗的鋪排。當他們問起我最喜歡哪部短片時，這兩個故事沒在我的名單上。閱讀和視覺過濾的過程，徐緩前進中攪拌我的集中力。那些隱喻，結束以後卻是最常撩起我的想像。
【舊時零碎】
我喜歡《那一個下午，你來了》里，導演有意置入一些……記號：紅龜粿、雕花傢私、方言……，然後，那一個下午她的他來了。《蘑菇兄弟們》的男人們吶，很好玩，笑點很多，但是最後一幕讓我想起《All About Lily Chou-Chou》，那段少年們夜間騎著單車，岩井鏡頭下的少年們輪廓發放殘綠螢光。成年男人難道也會像少年一般的虛無嗎？
《Fellow Me》和《Secret Past》篇幅短小。留意到了她們的剪接部份。
【另一種故事】
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會寫影評的人，雖然的確散文式書寫了一些關於電影的文章。寫下這些那些，不過是為了記錄一些生命的片段，如同蔡明亮說的我們活得總是刻意淡忘省略生命的美好。我們都需要被提醒。
只是，有人選擇用影像的方式做一些事。而我選擇了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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