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午於西門町上演一齣潑宅罵街的戲碼,我頭冒青筋對著一對情侶狂吠引來了眾人側目,還有阿伯丟了幾十塊錢在我附近的地板上發出的叮叮聲響,但……這不是街頭表演,更不是義演!阿伯,你給我錢幹什麼?沒看到我跨下那把燒的旺盛的LP火嗎?(默默收下)
這件事情必須要從頭開始講起…我是個好人,但這個稱號不是我臭屁自封的,而是那群在我稱作「良心街」的人們替我取的稱號。在我前往學校必經的路途中,有條大約100公尺的街道上,左右各站滿了問卷阿姨、玉蘭花阿罵、捐錢小妹、傳單先生以及推銷少年等等,不懂拒絕的我,就這樣時常遭這群人們群體圍攻任其擺佈。曾經那條短短100公尺的街道,我走了三個小時都走不出來,還一共收了12張傳單、作了5次問卷、捐了732元、買了3朵玉蘭花並且手中抱了兩瓶洗髮精。因此他們如同我追求的女孩們一樣說著:「你真是個好人!」但我收到的不是好人卡,而是張傳單。
OK, fine!大家都是為了生活討口飯吃,我不當好人誰當好人呢?而且偶爾聽聽陌生人們的稱讚也爽了耳根,還可以短暫擁有如明星般待遇般的生活,受到廣大鄉民的愛戴!於是乎:
「唉呀!同事們快看呀~~好人來了!」
「呀~~好人好人~~~幫我填問卷!!」問卷阿姨高呼,隨後一群人就這樣蜂擁而上。
「好好好……一個一個來大家不要擠。傳單放我左手、要填問卷的把筆放在我的右手上,要捐錢捐發票的在我皮夾裡,記住,一天只限十塊錢!耶耶!小心那個阿罵!推銷少年仔,你差點就打翻了阿罵的玉蘭花!眞沒良心,小心我打翻你菊花!」
但是,再好的人也有無能為力的一天,再好的人也有金錢不足的日子,需要幫助的人們也不是只有良心街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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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與憲哥約在西門町看電影,順便帶了一本前不久才剛出版的「極樂大學之大學不生了」準備送給憲哥,早到的我站在捷運站門口聽MP3哼萌歌等待著。我看著來來往往的情侶、卿卿我我的閃光,真讓當慣好人的我心中不勝唏噓,然而就在我注視著一對大剌剌在街頭上喇舌的年輕情侶,沉溺於性幻想時,那個喇舌金髮刺蝟頭少年忽然轉頭往我這邊看來,嚇的我鼻血險些逆流,趕緊趕快把頭轉向一旁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我那發抖的雙腳可出賣了我的鎮定。
雖然我把頭轉了過去,但還是可以感覺到那少年正朝我這裡走來,他到底想幹麻呢?我心頭小鹿被逼進的獵人嚇的亂撞,但如果他要揍我,那我也要知道他是用哪一隻手捶我,於是我還是把頭轉了過去,與他面對面將近四秒!
四秒後……我們合體了……,他將手中的東西就這樣硬塞到我的手裡,口中還唸了一句:「大哥你好!」我低頭看了他塞給我的東西,是個我曾經在良心街上買過的設計皮包!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成本根本不到10塊錢的玩意售價500元!!
「大哥你好,剛剛看你一直在注意著我跟我女友。不過我想一臉正直的你,應該不是在想什麼色色的事情,而是注意到我手中這個帥氣的皮包沒錯吧?」金髮少年老練的說著,看來他們公司將他訓練的不錯。
「嗯……是……」我有點尷尬的回。
「這個皮包是由我們一群讀美工的熱血青年共同設計出來的,你看這個皮包上的花紋就是我設計的!除了這個款式外,我們還有三款各自不同風格的皮包,大哥看你喜歡哪一個都可以拿起來看看喔!」金髮少年將皮包全數攤在我面前。
聽話的我,每個設計皮包都拿起來看了一下,心中明白如果不直接了當的付錢這傢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我也知道今天自己的皮夾只帶了電影錢,實在是沒辦法像之前一樣慷慨的當個好人。
「大哥你知道的,我們學生出來打工是相當辛苦的!我知道正直的大哥一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大好人,所以請你一定要支持我們學生的創作!我跟你有緣,如果你今天支持了我們的創作,一個皮包賣你五百元就好!」
「這……我是很想支持啦!但是…不好意思捏!我今天的錢帶的不太夠,所以今天可能沒辦法支持了。啊!我過去也有跟你的同事買過一模一樣的皮包啦!」為了怕他不信,我還從背包深處將之前買來的設計包挖出來給他看,本以為這樣可以讓他放棄,誰知他們還有這招:
「唉喲!大哥不要這樣啦,好東西當然要多支持啊!大哥大哥不然這樣好了,就當作不是支持我們,而是可憐我們,拜託啦大哥!拜託拜託!請用五百元可憐可憐我們!」少年邊說邊鞠躬,他那頭金刺蝟還不斷的掃到我的臉讓我險些打了噴嚏。
「同學,請不要對我鞠躬!你這樣我很為難…我今天的錢真的只夠跟同學看電影而已。」他的瘋狂鞠躬,引來側目讓我渾身不對勁。
「大哥~~那可以請你跟同學借錢看電影嗎?」金髮少年如是說。
「你不要這樣……我同學也很窮……」
「那麼大哥,我女朋友借你抱一下,你就支持一下我們學生的皮包嘛!」
「你不要以為你女朋友是做Free Hug的我不知道……」金髮少年的女友,在他前往跟我推銷時,就將Free Hug的廣告招牌高舉在頭上繼續替世人分享擁抱的溫暖,當我說到這句話並將手指過去時,他女友還轉過頭來對我們微笑一下。
之後我與少年之間又互相你來我往五分鐘左右,就連他女朋友都一起加入說服行列,少年不斷的打出悲情牌試圖博取我的同情,但無奈現實是殘酷的,我的皮夾內真的沒有五百元要他降價似乎也不行,這五分鐘真可以說是我生命中最沒意義的五分鐘……唉唉唉…憲哥怎麼還不來啊!
「大哥可憐我吧!我求求你了~~五百元而已!」
「我求求你別再求求我了!我不是大衛,我現在真的變不出五百元!啊啊~我同學來了,先閃了!」我隨便指個路人就當憲哥,只想早點逃離這個少年的推銷攻擊範圍。
「看!沒良心的死阿宅!去看你的宅電影吧!操!」少年在我背後補上了這句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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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一直祈禱世界和平,每年生日的三個願望除了交女朋友、家人身體健康,最後不說出來的願望就是世界和平。但是社會上就是有些故意製造紛爭的敗類、國際上就是有像北韓這種「不給糖就射導彈」的國家,每每都浪費了我一個願望額度!!
如今我竟然被一個金髮少年嗆死‧阿‧宅!雖然我常開玩笑的自稱阿宅,但這種感覺就像是會笑稱自己是「收垃圾的」清潔隊員,一但被人說自己是收垃圾的還是會他碼的不爽!!所以阿宅,你怎麼不生氣?
「你剛剛說我什麼?」我停下腳步轉過身,用了我那怒火中燒的寫宅眼瞪著少年。
「死阿宅!」少年不屑的重覆一遍。
「對,嗯哼~~我就是阿宅!但你他碼的我活的好好的!阿宅又怎麼樣?我待在家裡看A片也比你站在街上擾民強!你想跟我比可憐嗎?行!但我想你要跟女朋友借衛生棉準備擦眼淚了!!」
金髮少年與他女友對於我的反應似乎有些嚇到,我繼續嗆:
「什麼叫做可憐?每次都幫人填問卷、買玉蘭花、捐了這麼多錢,只因為今天錢帶不夠就被嗆死阿宅!一個活了22歲的阿宅直到今天還只能跟男人去看電影這才叫可憐!
看!我好可憐!我這個阿宅花了這麼多時間、幫了女孩這麼多忙,結果每個女孩都只會互踢皮球說:『你一定會遇到適合你的好女孩。』
看!我好可憐!我這個傷心阿宅被人催眠明天會更好!結果智障的我以為明天真的會更好!結果呢?我隔天早上醒來還不是睡在單人床!」
話才剛嗆到一半,一個阿伯丟了十塊錢在我附近的地板上,還對我比了個讚,雖然我怒阿伯的不解風情,但還是禮貌性的對他點點頭,之後繼續:
「但他碼我這麼可憐,卻沒人要可憐我!有人寧可給劈腿男無數次機會也不願意看我一眼!我能怎麼辦?嗆她嗎?不行!還不是只能把LP捏著繼續笑著過日子!難道我可以像你一樣,不斷的向女孩們鞠躬哈腰拜託她們可憐我嗎?怎麼可能?這樣她們只會離我越來越遠!運氣好的還可以當朋友,運氣不好的可能眼見她進浴室後就再也沒出來過了!你說啊!要我可憐你,那誰來可憐我?誰來可憐我啊!?」
「這……大哥…這不關我的事吧?」金髮少年緊張的緊握女友手說著。
「對啊!我可憐關你屁事!那你設計包賣不賣的出去又關我屁事?」我嗆。
「對……對不起……」
「碼的!今天一天好好的心情,都被你搞砸了……」說著說著,我當時竟然忍不住淚如雨下。「嗚…我要抱抱……」之後我張手抱了那位做Free Hug的女孩,金髮少年在一旁默默拭淚,他女友則是拍拍我的背說:「沒關係,你一定會遇到適合你的好女孩。」結果這句話讓我哭的更大聲了……
「大哥…真的很不好意思啦……其實我也只是因為上面要我這麼爐…所以…」金髮少年扭捏說著。
「算了沒關係,你我今日相會也算是有緣……」情緒稍微平復的我擦擦眼淚繼續說:「我這裡有個好東西。」
我從背包裡拿出原本要送給憲哥的極樂大學說著:「這是一本好書,裡頭寫著一個悲情的矮男在男子大學中力求生存與心靈成長的動人故事,一本原價220我今天算你整數300元就好。」
「極樂大學之大學不生了!?」少年與他女友接下書後驚奇的說著,彷彿入手絕世秘笈。
「是的!看完這本書後你就能體認什麼叫做真正的可憐!!」
最後,那對情侶付了三百元後與我揮手道別。之後憲哥終於出現了,他問我為何眼眶泛紅,而且怎麼沒帶要送他的書來?
我那時只有淡淡的回應憲哥:「那本書……我給了比你更需要的人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