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二三點,無來電顯示,逼得我理智來不及反應,就順手接了起來,有些沉黙,然而電話那頭的你卻沒有遲疑,陽光的問候在不屬於你的夜裡。
在海的那一邊的你,終於在你失聯了快一年後,給了我通電話,雖然我們最後的那通電話是我打電話到你家,而你剛好回國可以讓我來得及說聲生日快樂,那次我們像是個陌生人的淡漠,讓我很久不敢再積極擁有你的消息,即使這些日子過的不好,少了那第一個承諾會為我擔起整片天的男孩的聲音和肩膀在前面。
最後,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要過你最新的聯絡方式,只是任我們這樣偶爾失聯,然後糾纏些什麼而已,從你第一次突然在我面前消失開始,反正你最後終究會找到我的。
你總是在冬天跟我一起慶生,在夏天與我愛到最高點後突然不見,從那個我們相戀的第一年開始,我總是每週坐著火車到那個總是熱到不行的城市,那些累積的思念總是見了你還要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和你相比,我一直都是個太過熱情的人了。
在你的城市,總是要迴避著誰,所以我們只能在兩個人的屋裏,偷偷地感受著手心與手心交纏那瞬間的溫度,可是我就很滿足了,只要能相愛沒有什麼好埋怨的呢,因為我最喜歡的你在我身邊呢,即使我從來沒有親口在你耳邊說過。
那個夏天,你第一次在你的城市街道上吻了我,我們的愛情才剛萌了芽,我以為幸福會就此降臨,可是你的電話卻在我到家那時開始,再也沒有人接聽,我像是發了狂一樣用盡所有方法卻怎麼都無法再擁有你一些些消息。
最後淚乾了,我終於放棄了,沒有一滴淚,就只是笑著,笑著回答所有還記得我們相愛幸福背影人們的詢問,那些人卻沒有人曾經問過我,妳還愛嗎?我想,我一定會大叫著,我愛他我還好愛他,如果那時就剛好在你的城市裏,一定至少有一千次,這樣沿路喊著。
在某個如今晚這樣昏沉沉不像是現實的夜裡,我燒得臉紅紅,半夢半醒地被母親搖醒,接起電話問你你是誰,你低低地笑了,只是反問我情人節有沒有空,說你很想見我,在我以為我們的愛情已經結束了一年後。
我們像是從來沒有分離過的情人那邊,手牽著手在我的城市裏,你還記得我總是說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這樣和你走遍天涯海角,最後,我們停在東海教堂前,我這樣靜靜地把頭放在你肩上,沒有開口,可是我知道心裏在等,等著你說話。
你終於說了,關於我們會分開更久的話語,我輕輕嘆了口氣,知道你會給我個原因,好讓這等待更心甘情願的延伸下去,所以我靜靜聆聽。
他用著另外一種方式出現在你的生活裏,然後在下秒鐘永遠告別,那個我不曾從你嘴裏聽見的名詞『父親』。
你說那天你哼著歌才剛回到了家,就看見媽媽沉重的臉龐,要你上台北的長庚醫院去見他,在他完全消失在這個家三年後,在車上你沉默著,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心情,都在那你為他親手蓋上的白布後終止,沒有太多的心情哀傷,身為家裏唯一的男孩子,那些隨之而來的債務和種種產權問題,像是一夜之間成了巨人,你的肩膀還來不及讓我真的依靠,可是絕對可以成為那個頂天的柱子,那是我對你的信任。
在那些不斷漂流無法安定的日子裏,你無法準確無誤跟我說,那些流浪在親戚家的日子裏的心情,和每天躲避高利貸追殺的害怕,讓如同我無法真正體會一樣,只能從你背後輕輕擁抱給些安慰而已,在那瞬間第一次,我覺得那是我們的心最遙遠的距離,誰都無法觸摸得到彼此。
就這樣,你開始了在我的愛情裏的流浪,不斷搬家,不斷失聯,再反覆在我要失望前出現說想我,我們之間始終沒有機會把愛說個清楚,而時間也從來沒有停止我們彼此的成長。
我總是錯過你的快樂和悲傷,永遠只來得及參與過期的。
如果你總是來不及真正的參與我的愛情,懂得那些為愛痴狂下的美麗。
我們的距離始終無法拉近,你在南,而我越來越往北移;你變得萬分帥氣,在大學裏有許多學妹為你著迷,跟你同校的好友迷戀著你這樣跟我轉述著,而我總是微笑,告訴那些追求者,有個優秀的你佔據了我的心房了。
還來不來得及愛,我一直沒有機會去質疑這個問題,只是後來你失戀了都會坐著車到我當時所在的城市,要我陪著你去走上一上午,只是我們都沒有牽手了,像是說好不再相愛了一樣。
可是,那二十歲那年,你親自帶我去永保安康車站的那一回算什麼呢,如果只是永遠守護,那個我背著他和你在黃金海岸的擁吻又算什麼,你怎麼背對著我,就在電話裏輕易把我交給了另一個男人了,這一切都是預謀。
在那個男人一次又一次背叛了我後,你好幾次都吞了下去要我們在一起的話,後來的後來,我才在你每年沒有忘記過我生日的賀卡背面看到,你用鉛筆寫的那小字─跟我走,我會給妳幸福不再傷心。
而在割破手腕的那夜,你陪了我一整夜後,沒有告訴我,早上八點半的飛機,這一去是五年,已經是種習慣了嗎,我們之間從來就連再見都不用說,而你總是要我等待,然後連消息都不用給。
這七年以來,我一直不斷在心裏寫著尋人啟事,那份一直都是要給你的愛,卻一直等不到你來領;而這次,你又說想我,約好要在我生日那天會回國陪我吃頓飯。
我不會再只是給你個吻而已,跟自己說好了,但是我們如果再相愛,在熾熱的愛後,你還會不會再讓這尋人啟事重新張貼呢,在越過了時間和空間後,我們是不是依然註定永遠停滯在十七歲那年的來不及告別。
Lavando040410初稿 尋人啟事二版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