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其實只是陪她走過那段情傷的一個朋友罷了。
若硬要再說些牽扯也不過那幾夜體溫的相伴，即使後來他曾經那樣懊悔似的細細唸著，原本真的只是單純想安慰她罷了，而後來她似半故意的真假引誘著，後來背著另一個身影，他們開始讓手和手交纏著。
是一個極溫柔心細的人，那個他。
她在心裏，其實想過這個男子的，俊秀的外貌，總是笑盈盈望著她，像是要望進心坎，那水波有著稍稍紋波，心驚還是心動，在某部份，他用著他的溫柔細心多多少少懂過她的，也總在無心有心之間把她說過的話記著，那他在身邊的寧靜安心的空氣，經常讓她只想往他肩上一靠，然後微笑聽他說話就好。
兩個人的時候，他們兩個在他們的城市裏，誰也不避諱，牽著手晃呀晃，忘天忘地笑鬧著，看一場電影，喝一杯咖啡，就這樣渡一個夜晚，還是躲一個下午的休閒，都可以，有著兩個人躲進了世外桃源的悠哉，只要這天一直漫延，永不天亮就好。
那就，什麼都可以忘記。
或許、也許，卻還是躲不過：女子胡鬧哭泣的時候，忘不了住在心裏的那個人，只要他隨意稍來點訊息，哪怕只是一句話還是一通簡訊，甚至一封書信，都可以讓她哭上幾個日夜，亦或幾個徹夜不眠，而男子的溫柔也只剩下能輕哄，然後再用著那些更溫柔的無心舉動勾起女子心裏的回憶狠狠哭上一整夜，那真的是一場荒唐啊，女子不斷搥打男子哭問著，為什麼我愛的人不是你，男子笑笑後輕擁，一邊吻住女子的唇，始終沉默。
也真的是躲不過，好幾次交換完體溫後，女子被男子輕抱在懷裏，聽他像是擁有了全世界的幸福那樣，眼裏嘴裏完全掩不住驕傲，那個把他心佔滿滿的女子，只是戀人裏的紛紛擾擾他們也都逃不過，男子偶爾會眉頭深鎖，然後換女子輕笑，再細膩終究還是不懂女人心，像是躺的只是個抱枕，她就這樣當起了男子的愛情顧問。
那些，牽手親吻都只是把性和愛分開而已，而另外一些，男子生病時，女子熬的湯，女子失眠耍賴時，男子說的床邊故事，其實都是比朋友再親蜜一點的知己行為罷了；他的心裏住了一個千金萬銀都不換的寶貝，即使那個女人有時會讓他生氣或也曾傷過他的心，而她的心裏更是刻著那樣一個人，可以隨意掌握她的哭笑甚至生死，她付出了一切，就是換不來那個人心裏唯一的人的位置，唯一擁有的是他烙印地緊，怎麼也拆不下的影子。
如果，只看地上牽手的影子，那大概也可以什麼都可以忘記。
只是心裏的影子誰都清不乾淨，女子有時候會恨透男子的溫柔，她求那個人幾百個日夜，幾年的青春，甚至就要哭盡了一生的淚水，卻怎麼都無法換來一整夜的擁抱，不要再天亮前離去，陪我在夢裏賴一上午就好，那若即若離的不安，竟然都在男子懷裏輕易被撫平，只因她一句無心撒嬌話語，沒有人抱我會睡不著，可是這麼溫柔的溫度為什麼不是那個人，女子用淚水在夢前夢醒反覆問著，而如果只是愛上那個人的溫柔，為什麼我不能再換一個人來愛，至少他無法傷我至深，盤旋的疑問始終等不到答案。
而那些滿天問號的問題，一直到什麼都忘記了，在恍惚裏似乎還是沒個真確的解答。
後來的後來，女子也忘了是怎麼或是為了什麼終究還是離開那個人和男子這兩個人性和愛的糾纏；在那個人懷裏淚流滿面，反覆心傷，最後終於討來一個不愛的回答，瀟灑離去，原則到了一切最後的底限，而男子那，她終於可以不用藉著高潮的疲憊來安眠，學會用自己的臂彎來緊抱自我，窩在小屋的角落，彩繪地是女人堅強的美麗。
一直到，那記滿歷史的牆面，讓女子再遇見男子。
偶然，是最好牽動時間的藉口，男子最心愛的她，終於要為他披上婚紗，兩個人新屋裝潢的大事，剛好找上了女子的工作室。
那個午后，男子打了電話給女子，兩個老朋友在陽光下喝著咖啡，笑聊著。
曾有過的曖昧，女子化為祝福，真心的，這個溫柔心細同那個人的男子，請一定要幸福。
男子像舊往那樣揉亂了女子的頭髮，女子瞇起眼看著那正迎的陽光，像是些許的迷濛，關於那些曾經那樣用力愛過一個男人的過往，後來的後來其實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去愛過誰，而那個人的影子其實依舊深深淺淺刻在那裏，無關愛恨，就只是難忘，畢竟年齡已經讓她少了那份勇氣和力氣了。
『我，後來到底為什麼沒愛上你呢？』
『有陣子，我經常想著這個問題，你對我的好，你給我的溫柔，甚至你各方面的條件都比他好，可是我就是沒在你這陷入苦戀。』
『後來，一直到有次我又哭泣，你沉默，然後開始我哭鬧，你就跟我東扯西扯生活的東西，最後，我氣著搥打你說，你都不疼我，結果，你竟然很認真非常地跟我說，妳其實每件事都獨立過頭，早早就已打算好不打算聽誰人的勸，就是愛哭鬧抱怨像是個要糖吃的孩子，妳啊即使沒有了我也沒有他也可以活得光彩耀眼，那是妳天生的硬骨驕傲使然。』
『突然，我想起那個在南部，那總是熱死人的午后，就在我要離去的時候，他突然望著我的背影，問我了一句，妳到底要裝大人到什麼？然後我就知道了，我可以為這唯一一個看盡我心裏的人生和死，所以後來割腕的時候，才會那樣半點懦弱都沒有的狠狠劃過吧！』
『曾經我想恨他，可是我卻為了他這樣越過層層屏障看透了我的偽裝的靈魂，而原諒他所有曾經讓我難過的傷害，畢竟這一生，也或許就只他一個了，若不是真愛一個人過，又只能懂她至此，那必須多少日夜都不移轉的眼睛啊，反道是我負了他，不曾如此懂他過，甚至最後選擇用傷害來斷絕那對我而言已是不能再傷的我們之間的愛。』
『你還記得嗎？有陣子你上我那時，我總是會事先熬好湯，你總是感動地著我與她不同，那種我獨特的溫柔和體貼細心，卻殊不知那是我對他最大的遺憾，不是不能終老，而是我始終來不及為他細細熬煮一碗湯…。』
一杯咖啡的量度，衡一場愛恨的深淺，女子在半包煙的呼吸間，那些什麼都該忘記的，卻似什麼都沒有忘記過，她曾經以為的愛情廉價，幾句承諾亦或幾分溫柔，就這樣買了她一輩子，傾近她所有的付出，那曾經被緊緊牽住的手，還以為只是男人另外一種的征服與佔有，上上下下之間，只是在等待男人心裏的那個時鐘停止不動。
而其實，我們只要真的愛過的─什麼都都可以被原諒，卻什麼都忘記不了。
即使，那個人早已從生命裏遠去。
Lavando2004/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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