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一早,咪公主陪我按照預約時間到台大醫院(新院)的核子醫學部,準備接受全身骨骼掃描的檢查。
在前往核子醫學部的走道上,燈光蠻昏暗的,不過在正前方我看見了一對很可愛的身影,那是一位嬌小矮胖的老奶奶,戴著和我相似的漁夫帽緩步地走著(應是剛做完化療未久,頭髮還沒來得及長出來的模樣),身旁滿頭白髮的老爺爺,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兩人時而低頭竊竊私語,時而相視微笑,老爺爺時而輕搭老奶奶的肩,時而執起老奶奶的手牽著,像是忠誠守護著她前行的騎士,腳步緩慢地在我和咪公主前方遊移,那畫面其實非常吸引人。
老奶奶也是來做檢查的,他們就在我前一號辦理報到程序。在候檢區的位子上,我的眼光一直離不開這對可愛的老夫婦。老奶奶一直很有精神且滔滔不絕地說著話,老爺爺則總是微笑地輕聲應和著,並且勤快地起身為老奶奶倒開水勸喝,兩人溫柔的互動著,冷氣房裡風強,老奶奶冷了,只見老爺爺從提布包裡拿出一件咖啡色薄外套給老奶奶披上,呵護倍至的用心,我看了都著迷。
9點多鐘,我順利完成了同位素藥物的靜脈注射;老實說,我的血管非常難打,所以我一直很怕打針;這次生病倒是給了我一次極其嚴苛的魔鬼訓練,記得最高紀錄是在一次抽血經驗中,由二位檢驗師聯合共替我紮到第3針後,才抽足檢驗用血的cc數。這讓我在每次打針前,總會不厭其煩地提醒為我施針的醫生或護士,我的血管很沉很難找,每每也獲得他們的認同,讓他們在紮針時似乎多了幾分的專注和謹慎(呵呵~也許這只是我的心理作祟啦),但很幸運地這次的靜脈注射,一針就成功了,而且,不痛。
由於施打完同位素,還得等上4個小時才可進行正式的骨骼掃描。所以,我和咪公主決定到一樓的Starbucks去消磨時間。告別了那對可愛的老夫婦,我和咪公主下樓去,在Starbucks的角落邊挑了個好位子坐下,各自點了芙蓉花茶和新口味的抹茶拿鐵熱飲,坐定後即開始悠閒地看起書來了(咪公主陶醉在她的『少年小樹之歌』,我則沉浸在最近才買沒多久的『自慢』這本書裡)。
讀累了,我不經意抬起頭讓眼睛略作休息,慣性地環顧四周─左手邊Starbucks的營業區裡盡是些年輕人,有熱烈討論著保險業務的幾位女士小姐,有低頭背書專心畫著重點的醫護人員(因為穿著制服),有好幾位西裝畢挺的男士先生們,每人面前一台電腦正在上網查看資料(或辦公?),似乎每個人都有"正經事"在忙,我和咪公主的"遊手好閒"似乎成了奇景;右手邊則是公共的沙發區;突地,我眼睛一亮,又看見了剛剛那對老夫妻。由於該沙發是沒有靠背的設計,我看見老奶奶倚著老爺爺的肩膀休息著的背影,我特意要咪公主也加入一起欣賞,那恬靜祥和的畫面,讓人好生感動,只可惜咪公主沒帶手機,而我的手機傳輸線也放在家裡,不然,我和咪公主都有衝動想把那畫面用手機給拍下來,因為真的很動人!
我還是迷戀於那對老夫婦的互動畫面,所以總會不時地向他們行注目禮。快到用餐時間,看見老爺爺自不遠處的7-Eleven買來黑糖饅頭還有關東煮,兩人就坐在沙發上,像是到了郊外遠足般的吃將了起來,我從他們偶爾回頭對望的表情中,看見了相知相守的溫柔,從他們相偎相依的陪伴中,看見了不離不棄的愛情。
我和咪公主中午和Monica約好共用午餐,於是在中午12點左右暫時離開了台大醫院,到西門町附近去吃了頓極豐盛的日本壽喜燒火鍋。然後,依照上午醫生的指示,約莫2點鐘左右回到了台大醫院2樓的核子醫學部等候。很快地,我進了掃描室做了約15~20分鐘的骨骼掃描。檢查完正在等候區準備整裝離開時,有幸又遇到了那對可愛的老夫妻,由於坐的近,我忍不住微笑地對著老奶奶說(當時,老奶奶應該也剛檢查完畢,老爺爺正在為她整裝穿上外套)。
「奶奶,您們真的好幸福!」
老奶奶笑開了嘴,用下排僅剩的二顆白牙同時呼應我的熱情,她回頭看著陪我一同來檢查的咪公主,落落大方地說:「妳也很幸福呀!」;我微笑回應:「是呀~我們都很幸福!」
接著,老奶奶進洗手間去了,老爺爺則默默地動手整理起提布包內的東西,他似乎為我剛剛以羨慕的口吻向老奶奶說的那句話而顯得有些羞赧、尷尬而不知所措。我特意沒和老爺爺告別,沒等老奶奶出來,就和這對慈祥可愛的老夫婦告別了。這對老夫婦給了我許多溫暖的省思……。
人世間的愛情,似乎可以用任何一種平淡無奇的方式存在著,可以包容在每個微不足道的動作裡,也許是一抹會心的微笑、一個縱容的眼神、一次溫柔的搭肩、一聲真誠的問候、一種無悔的疼惜、一份永不離棄的相依……。
我是去醫院做檢查的。末了,該是要祝禱這次的檢查結果:希望我的癌細胞並沒有轉移。如果祝禱真的能夠實現,那我寧可將這次的祈願迴向給那位可愛的老奶奶!雖然不知道她是罹患什麼癌症?但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她和老爺爺那份相知相守的愛情,能繼續美好到下一個世紀甚至下一輩子去。
衷心地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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