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等垃圾車時,又聽到一聲聲仔貓的哀號聲,比起前一晚更清晰更淒厲
按耐不住天生的貓達和好奇心,我朝著對面的巷子循聲走去,然後在一塊小空地的中央發現聲音的來源
一隻小不隆冬的虎斑橘子仔貓,四腳趴在地上,把頭抬得高高的,張開小嘴聲嘶力竭地哀叫著
兩旁的住家,燈都亮著,也人聲沸騰著,卻沒有一戶也沒有一個人出來探個究竟
中了貓邪的我,腦筋一片空白地走向牠,彎下身一把捧起牠,便趕往獸醫院
到了醫院,燈光明亮下我才好好地仔細看牠,然後我和蕭Sir均被小傢伙那腫到不成比例的ET臉部給嚇到
我們以為牠沒有眼睛,查看後才發現牠的雙眼皮被厚實乾硬的分泌物蓋滿,所以睜不開
我抓著掙扎哀嚎的小傢伙,蕭Sir用生理食鹽水不斷地潤濕眼皮,然後用紗布一股作氣地擦掉那層厚厚的髒東西
當時我差點吐出來,因為從小傢伙的眼睛裡不斷地擠出黃膿,光看到就覺得很噁心、很恐怖
那時我心裡想:「完蛋了!這小傢伙的眼睛肯定瞎了,絕對不會有人會領養!」
處理後的小傢伙的臉比較像貓了,蕭Sir看著小傢伙疑惑地問我:「這麼小,妳真的要養牠?牠的眼睛搞不好會看不見」我苦笑地說:「都撿了,總不能再把牠丟出去吧?」
就這樣在持續一週的抗生素治療後,紅腫且不斷流湯流水的兩眼總算保住了,但是視力並沒有恢復
每天看著小傢伙睜著兩個無神且空洞的大眼,喵嗚喵嗚地找尋著我的氣味,心裡只煩惱著小傢伙長大後怎麼在一片黑暗中過生活?
我想老天爺真的是願意給予奇蹟的,畢竟小傢伙這麼地努力活著、長著
在經過快一個月的時間後,有天當我從浴室出來後發現小傢伙不知何時從箱子爬出,還摸到了陽台門口邊搖擺不穩地想跨過門檻
我心裡想:「這不自量力的小傢伙!」開口對牠說:「小傢伙,你要去哪裡啊?」
聽到我的聲音後,小傢伙先是轉過頭接著笨拙地轉過圓滾滾的身體,然後朝著我又奔又爬地
向來瞄不準聲源的牠,竟然毫無差錯地到我腳邊,還知道我低頭看著牠,奮力地抬頭望著我喵叫著
突然間我看到牠的瞳孔縮放,眼球稍稍轉動,我抱起牠仔細地瞧著,牠竟然有視力了!
我抱著小傢伙興奮地幾乎要尖叫,嘴巴笑著,眼淚卻不停地流出來,牠看得見了,也可以看見我
因為小傢伙圓滾滾的又橘子色,所以我叫牠【柳丁】
柳丁是我撿的第一隻仔貓,也是第一隻人工餵養的貓,也是第一隻搶救的仔貓
牠其實已經快離乳了,但是因為先前眼睛看不見,所以我還是餵牠寵物奶粉,偶爾牠也會去和大貓們吃幾口餅乾,意思意思一下
但是有時候晚上太累,當牠小爪子抓扒著我吵著要吃奶時,我就直接把手指堵住牠的小嘴,沒想到牠竟然學會〝吸奶嘴〞的習慣
直到現在牠撒嬌時,還是會抱著新媽媽的手指吸得喳喳作響
後來牛奶的到來,牠才不得不讓出牠的奶瓶,徹底地斷奶
剛斷奶時,柳丁總是一副無辜哀怨的臉看著我拿著奶瓶從牠面前經過去餵牛奶
牠每次都以為我是要泡給牠喝,結果高興地飛奔而來時,卻發現不是給牠的
於是每次餵奶時,只見柳丁搶、牛奶叫,一個奶瓶二張嘴爭著咬,小爪子倒是都很有默契地淨往我手上抓
當我決定留下牛奶時,我就勢必送養柳丁,即使捨不得,也無可奈何
我很擔心牠的眼睛會有後遺症,更擔心領養人無法接納牠的缺陷
後來湊巧地曾經跟我領過小白貓的二個女生要領養牠,因為小白貓第一次見到小柳丁就玩在一起、抱在一起
至今小白貓與小柳丁都已經是老貓了,而牠們依然快樂地住在一起,互相舔舐、互相擁抱、互相取暖
我很感謝收留這二隻貓的二個女生,讓二個生命得以免於飢餓與死亡,即使日後彼此沒有朋友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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