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記得和么么第一次一起坐的火車,也是最後一次,星期二凌晨一點的莒光號,到台北時是五點多。
一路上牠很乖、很安靜的睡躺在我特別買給牠的紫色寵物箱裏,我把箱子放在腿上,緊緊地扶抱著,深怕牠因陌生而不安。
當千里迢迢來到熟人介紹醫院時,卻是緊閉的鐵門。
於是在來回的折騰下,當醫生出現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
在一些檢驗結果出來後,只見醫生臉色變了,而我已經沒有時間轉診,況且我也不知道還有那裏有獸醫院?
手術進行了好像有一世紀那麼久,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像座雕像,直到我覺得似乎無法呼吸了,才離開醫院到附近走走,然後回到醫院,這樣的動作一直重複到手術結束。
迫不及待地衝進手術室,只見么么被五花大綁在手術台上,眼睛睜得好大好大地看著天花板,我一直在想牠有沒有看到我來了?
手術後並沒有預期的效果,么么一直呈現昏睡狀態,靠著一瓶又一瓶的營養劑維持著生命。
每天早上朋友上班前載我去醫院等醫院開門,晚上等醫院關門後,我才離開。
我總是蹲在么么身邊陪牠吊點滴,一邊撫摸牠,一邊掉眼淚,不管誰在我身邊跟我說什麼,我完全沒有回應。
雖然牠一直昏睡,可是當我叫牠時,牠卻會奮力睜開眼睛看我,然後回應二聲,再沉沉睡去。
因為醫生建議牠留院觀察比較好,所以我把身上的襯衫脫下來把牠暖暖地包圍起來,還把寸步不離的玉環解下來放在牠身上,希望能讓牠在陌生的環境感到安心。
每天我的腦筋是一片空白,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說不出話,唯一佔據我的只有么么。
我在心裡不斷祈禱著奇蹟的出現,只要上帝願意再給牠一次重生的機會,要我拿我的生命去換我都願意。
手術三天後牠突然清醒過來,環視周遭的陌生後,不斷地喵喵叫,還掙扎著要離開籠子走來我身邊。
我輕輕地抱起牠放在我的腿上,讓牠枕著襯衫把頭靠在我的左手彎裏,我不斷地用右手撫摸著牠,從額頭然後下巴、身體,才是尾巴。
怕弄痛傷口,所以沒有撫摸牠的肚子,而我也怕去觸摸到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
牠很安詳也很舒服地躺在我懷裏睡著,呼吸聲呼嚕嚕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動著。
牠是一隻過動貓,從來沒有讓我好好抱在懷裏過,總是橫衝直撞的。
但現在牠卻乖乖的躺在我懷裏,讓我一次又一次好好地、仔細地、慢慢地撫摸著牠的身體。
這樣的情形曾經是我的夢,可是現在我卻不要它實現。
因為我知道就要失去牠了,時間與牠的生命就在我的指縫間漸漸流逝,我試著去緊緊地抓住流逝的一切,卻無可奈何。
我的手從輕柔的撫摸到努力地觸摸著牠的身體每一處,不想把眼淚滴到牠身上,怕牠難過,於是每掉一滴淚就擦一次牠的身體。
隨著我的流淚,么么不時抬起頭來喵喵叫安慰我。
可是不知為什麼越擦拭么么,我的眼淚越多,最後我緊緊地抱著牠,而眼淚就像止不住的水龍頭般落在牠身上。
我心裡不斷祈求著上帝,如果真要帶走牠,就讓牠在我懷裏走,不要當我不在時,才孤伶伶地帶走牠,因為牠很怕孤獨,一定會害怕地喵喵叫。
可是上帝還是選擇在寂靜時刻帶走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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