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阿維經常搞笑,這是眾所週知的,他可以說得上是中古騎士唐吉訶德的忠實門徒。沒錯,唐吉訶德就是拿風車當敵人的烏龍爆笑騎士。麥老師常被搞得哭笑不得,而阿維他也為自己取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封號,叫──「何必苛責騎士」。
何必苛責騎士以濟弱扶傾為己任,只不過他救人之前先將原來走得好好的路人推倒了才救。他也會為了展現「救生員級」的游泳功力,先把同學的頭用力壓入池底,看到對方嗆了兩口水之後,才像超人或蜘蛛人一般,把同學拖上岸。沒看到前半段情節的人會因為他英勇的行為而鼓掌叫好;了解他行徑的同學則會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踹他個兩腳。
不過,一般而言他的行為還是屬於「無傷大雅」等級的。老師講課講得天花亂墜的同時他邊流口水邊打呼,跟老師合演一段「對唱」!此外,他會在午休時表演麥可傑克森的招牌動作──月球漫步,外加一個劈腿動作。然後很用力的撞到自己的要害惹得全班哈哈笑還順道引來訓導主任的關切;他還會在藝術與人文課戲劇表演「亂動殺無赦」時將被殺的過程拖得過久,死了之後還不安份的翹起右腳,惹得全班丟面紙盒抗議;他更會要求麥老師開「研究電視劇同意書」讓他帶回家,好作為向爸媽爭取看電視的籌碼。這些無厘頭的表現讓老師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罵,惹得他老人家差點因為情緒轉折過大而精神錯亂,甚至還幾乎要引發高血壓、腦中風和心臟病。
只是這兩天我有一個大發現,那就是班上居然有女生版的何必苛責騎士,而且她的表現跟何必苛責不相上下甚至更加好笑。這個女生叫「薰衣草」。雖然她長得貌美如花,看上去氣質高雅,但只要一聽她說話或仔細作觀察,立刻受到驚嚇──她根本就是徹徹底底如假包換的「怪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與眾不同」,總是陶醉在自己的「異想世界」中。這麼說吧,她就像是身在夢中卻一直深信自己沒作夢;也像是喝醉酒一直喊著沒有醉一樣;有時在上課中干擾教學進行被老師點名提醒時,她則回答:「老師我有舉手,上課鐘響到現在,十分鐘都沒有放下喔!只不過你沒有點到我就是了!」
照說薰衣草是很香的花;只是班上的「薰衣草」是香過頭的那一種,這就好比身邊經過一位灑香水的女子,會令人愉悅。但這位「薰」小姐香水劑量下得過重,使得所有經過她身邊的人總要捏著鼻子。沒錯,「薰衣草」「薰」得人想「關起鼻子的開關」,她讓人有一種「有意見卻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上星期二的下課時間,她拿了直笛在樹下吹著一串旋律:「手咪手都,咪手米都,手手手都。」然後一遍又一遍反覆的吹著。受到笛聲的吸引,我像波斯市集中的眼鏡蛇,扭動身體,然後快速爬行到她的身邊,問她在做什麼?她說:「我在叫你起床。」
「啊?叫起床?我早就醒了,妳吹這段是什麼曲子?」我興緻高昂的問道。
「聽我唱,你就知道──懶豬起床,我來看豬,豬在床上。就是軍中的起床號啦!」她自我陶醉的說。
「喔,原來歌詞如此!但是為什麼說是叫我起床?」我追問。
「懶豬──起床啊!」她故意加強「懶豬」這兩個字。
「什麼?妳罵我是豬?」我抗議道。
「我可沒這麼說,但是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這是麥老師教的啊,他說音樂可以美化人生,還可以『自娛愚人』──娛樂自己、愚弄別人的啊!」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分明是挑釁。
「妳說錯了,老師是說『自娛娛人』──娛樂自己取悅別人。」我糾正。
「還不是差不多,隨便啦,又沒關係!」雖然她說沒差別,但是在我心裡,對她的印象可真是大大改觀。
她喜歡發表看法,總能長篇大論的說出一片歪理。她的絕活是一般人說不過她,但問話又讓人很難不回答。能制住她的大概只有班上的麥老師吧!
在班上取班名時,她提議,我們叫「白目班」,大家一開始全罵她:「妳腦袋裝的是豆腐渣啊,取這是什麼名字!」
她滔滔不絕的說:「如果班名叫白目,圖騰畫上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不加黑眼球,全部塗白,缺的是老師的教導,老師耐心細心的指導我們,就好比為我們畫龍點睛。兩年過了,白目寶寶會變成神奇寶貝。不是很好嗎?老師您說對不對?」說話的同時還拖老師下水。
結果班上真的就取名「白目班」。
有一天,老師因為下午要去演講,穿了西裝到學校。薰衣草居然說:「老師您今天穿西裝,好帥喔!」她馬屁拍得很起勁。
老師回答她:「妳是說我今天很帥,昨天不帥,前天不帥,之前都不帥囉?」老師送給她白眼,顯然她這個馬屁拍在馬腿上。我也這才知道班名取做「白目」還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有一天聽到她到老師那兒煩老師,那才叫一絕。
「老師,您知道昨天是誰去我家嗎?」薰衣草開始打擾努力批改作業的麥官梓老師。
「我不會算命哪裡會知道?我很忙,有事嗎?」老師敷衍兩句。
「給您一個提示,女生?」薰衣草不打算放棄這個「干擾行為」。
「姓黃,綽號叫大嬸。」薰衣草興緻勃勃的繼續說話,完全沒有打算要停止。「我們兩個人做了什麼您知道嗎?……不知道沒關係,我們烤餅乾。烤多少塊您知道嗎?……一百零八塊,像梁山泊一百零八條好漢。而這些『英雄好漢』最後的下場就是全部被我們掃蕩,全都吃光光……」我看到一位老師拼命改作業,一位同學自問自答滔滔不絕。
雖然她是閩南人,也上了台語課,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她對這種語言不是很靈光,還是有意如此,她鬧出了不少笑話。
有一次談到「世界盃足球賽」,她唸起來好像台語「四處飛的鳥仔屎」!有一天談到流浪民族,她舉手發言大聲的說出:「我知道是──一坨屎。」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笑倒在地!原來是「吉普賽」,不是台語的「一坨屎」啦!嘴巴還真是臭!
也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就連國語用詞的使用她也鬧了許許多多的笑話。以下就是「薰衣草言論集錦」。
「老師,花枝長得是不是很漂亮?為什麼參加時尚派對的名模被說成打扮得花枝招展,而不說魷魚招展?」聽到這個問題大家差點暈倒。
「頭形圓的一般人比較喜歡,對吧?因為總是聽大家說交朋友都會說『頭圓』的比較重要。」蛤?什麼?她不知道人家說的是「投緣」?
「老師,大陸人講口味正宗不是『道地』是『地道』;閩南人把『颱風』叫成『風颱』都很有趣。」在這一段發表之後,老師說:「薰衣草,還有範例嗎?」話說完不到十秒鐘,她這位姑娘拿了飯盒衝到台前說:「老師只剩下兩顆『飯粒』了!」
「針對昨天約好去小孟家練習飆舞大賽,最後妳失約,妳最好給個『交代』。」老師並沒有生氣,只是這麼輕描淡寫的提醒薰衣草。之後過不到五秒,她又自動跑到台前說:「老師拿去吧,全新的『膠帶』!」老師忍不住往自己的後腦勺用力敲了一下。
薰衣草還很能自我陶醉,麥老師知道這一點也常故意逗著她玩!有一天校外教學,那一天陽光普照,天氣有點兒熱,微風吹得人神清氣爽,舉頭看到太陽光灑在樹葉上像一顆顆不停眨動的眼睛。
「老師,你看,好多人在偷看我,我是不是太有魅力了!等會兒我該來辦個簽名會。我感覺自己就像台灣第一名模林志玲一樣受歡迎。謝謝,謝謝,謝謝大家的支持!請排隊……」正當她煞有介事的演起來的時候,老師忍不住拿出手上的報紙捲成長筒狀,二話不說就朝薰衣草的腦袋K下去!
「為了避免妳腦袋燒壞或被太陽晒到透逗!今天的校外教學妳跟我同組!」結果她走在老師身後不停的唱歌。又過了不久卻聽見她興奮地大叫起來:「老師,老師我中獎了!」
老師還是繼續賞鳥和拍照!根本不管這丫頭的大呼小叫。「鏘鏘鏘鏘!老師你看,今天晚上我要去買大樂透了!」她伸出滴到鳥屎的右手,喜孜孜的說著。
「狗屎運代表好運到;鳥屎運就不知道囉!」我發現老師不忙的時候更喜歡逗她這個容易陶醉的丫頭!
校外教學後,老師架設了一個部落格,把在木柵動物園捕捉到的畫面放上網站。大家拍照時的彆扭神情,成了同學們互相取笑的話題。有了部落格,老師比較方便針對同學留言作回應,薰衣草當然把握機會盡情使用這樣的管道,好好的在上頭留話。她甚至還提出各式各樣合理跟不合理的要求。以下是幾則薰衣草跟麥老師之間的留言過招的內容。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主題:親愛的麥老師
留言內容:我搶頭香,第一個來,有沒有獎品?
版主回覆:薰衣草同學,我們很熟嗎?還「親愛的」咧!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主題:七分熟
留言內容: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熟悉總有七分熟吧?
版主回覆:薰衣草同學,妳以為我開西餐廳嗎?我是服務生而妳在點牛排啊?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主題:感謝麥老師
留言內容:謝謝您送我一罐餅乾?但是為什麼送我呢?
版主回覆:那是表現好的禮物!送獎品是因為妳可愛?因為妳聽話?因為妳聰明?因為妳友愛妹妹?自己猜吧!噁!講到這些理由我都覺得想吐了!吃吧,想那麼多!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主題:騙人喔
留言內容:老師,妳跟轉學的蔡同學說:「抄課文?那是什麼?我字典裡早就將這個詞刪掉了!」好像不是真的。老師,你字典裡的「抄課文」刪掉了嗎?那為什麼你有時候還是會說:「薰衣草同學提醒我明天要收阿維罰寫的課文呢?」我說的是事實,請不要扁我喔!
版主回覆:難道妳聽不出來那是玩笑嗎?不過我想說蔡同學已經轉學,無從查證,誰知竟然冒出一個多事爆料者?但就算「抄課文」不是死火山,但至少也是休火山了!不信?好!薰衣草既然妳不信,那妳就罰抄第三課的課文吧!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主題:穿在腳上的鞋子飛了
留言內容:今天男生把我的鞋子踢走,我很生氣。
版主回覆:聽說妳今天哭得很悽慘,教室差一點就崩塌了。是誰這麼大膽,敢丟薰衣草的鞋子?來人啊,給我通通拖出去斬了!
留言者回應:老師,有這麼誇張嗎?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主題:剪髮
留言內容:麥老師,你覺得我今天的髮型怎樣?
版主回覆:超有氣質,我覺得從外型上開始改變,容易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不過有一點像香菇頭,不是,是──鄉下姑娘的「鄉姑」啦!不不不,那應該叫「村姑」才對啦!
留言者回應:夠了喔,老師!我還以為您要說我像「猴頭菇」或「金針菇」咧!還有,我要問碩宏的法官爸爸什麼時候有空?才好告老師誹謗罪。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者主題:好難過!
留言內容:頭暈暈!好想睡覺,再提醒一次,明天也會晚一點到喔!請問明天九點多是在上什麼課?
版主回覆:快快好起來,不然沒人來撒嬌,沒人來鬥嘴,還蠻不習慣的!
留言者回應:放心,老師你放心啦!今天好了許多了說,再過不久就有人跟您鬥嘴、向您撒嬌了!>.<
版主回覆:那我就安心了,對啊!少了愛「盧」的丫頭,感覺真的還蠻無聊的!
留言者回應:那你可要耐心的等幾天囉!(哇!我真強,兩個留言主題最後一個字都是──心!)
版主回覆:妳真是太自戀了!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內容:我啊,覺得自己很可愛,很多人喜歡我,看這一次選班長最高票就知道啦!哈哈!
版主回覆:我真佩服妳,有這樣的勇氣說這樣的話!妳家應該沒鏡子吧!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內容:答錯!我家有五面鏡子ㄟ,所以我很可愛是事實!
版主回覆:看來,妳們家的鏡子應該叫魔鏡或「哈哈鏡」才對吧!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內容:老師今天游泳課拍照有拍到我的水上英姿嗎?
版主回覆:有,還很「活潑」呢!
留言者回應:怎麼活潑呢?
版主回覆:就很──阿花啊!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內容:您啥時有機會接受我們這組的專訪呢?
版主回覆:問神啊!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內容:為啥我要問神呢?
版主回覆:拜託,「問神」就是沒有人了解,天曉得、鬼知道的意思啦,小呆呆。(不可以說阿笨笨,「小呆呆」妳就將就著用吧!)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內容:「小呆呆」聽起來比較好ㄟ,但你為什麼就不叫我「小可愛」呢?
版主回覆:我這麼叫是不覺得噁心啦!但就怕全班同學受不了,全身雞皮疙瘩掉一地,外加會對妳吐舌頭、吐口水!
留言者:薰衣草
留言內容:星期一,哈哈!我星期一我有一杯……飲料喔。別忘了您的承諾。
版主回覆:只有一小杯50C.C.。
留言者回應:我知道ㄚ!飲料本來就只有50C.C.ㄚ!因為其他的已經被我喝了嘛!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當然懂了!
版主回覆:那麼我就喝50C.C.。
結果第二天老師真的拿出50C.C.的珍珠奶茶,叫來薰衣草然後老師自己喝了一口,這才後慢條斯理的說:「看著,我喝了50C.C.,剩下四百五十C.C.是妳的。」我看到薰衣草張口結舌,一時之間整個人當機,下巴差點掉到地上的神情真好笑!
過了半分鐘,老師立刻又從桌上拿起一杯仙草奶凍交到薰衣草手上,這次的飲料是沒喝過的!她立刻大大的喝了一大口,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回頭做一個鬼臉跟老師說:「好難喝!」
麥老師立刻說話:「妳這個皮蛋,仙草奶凍給我吐出來!」
「喔ㄛ,完了!我……吐不『吃』來了!」薰衣草捧起飲料立刻逃出教室。
不時還是會在下課時間聽到薰衣草講一些有趣的事。嚴格說來,只要是她說的事都還蠻有趣的!「我妹的頭很大,開始學走路的時候常常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倒,爸媽很擔心她會『倒栽葱』。她的大頭,讓人頭大!那應該就叫『頭重腳輕』了吧!」瞧她講妹妹的糗事內心得意的咧!
「老師,剛剛下課的時候龍樸清在禮堂殺人。」大人啊冤枉,我沒有啦!
「老師……」我正待要好好辯解,老師用手示意我先別解釋!
「警察有沒有要把他抓去關?會不會被起訴?」老師一字一句慢慢講。
「老師,我是說剛剛在禮堂,龍樸清他跟碩宏對打的時候不好好打,居然殺球,而且還殺到人!」薰衣草露出奸計得逞的詭詐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我和碩宏對看了一眼,一步步走近薰衣草。我們兩人同時舉起雙手做出要搯人脖子的姿勢。「我們殺人?現在,我們兩個正要殺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麥老師發出了正義的吼聲:「碩宏、樸清,你們兩個不可以──打同學──打太輕……哈哈哈,再見!」說完話,端了茶杯,老師就往辦公室走去,留下我們三個像雕像的學生停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快叫救護車,我昏倒了!」我們大聲嘻笑。
「薰衣草昏倒,快一點,使出絕招!搔她癢!」才走出教室幾步路的老師聽到叫聲折了回來。才說完這一句,薰衣草只是舉起隻手,說了句「投降」後就乖乖回座位。我在想如果有一天阿維和薰衣草湊在一起耍寶,會呈現什麼令人吃驚的場面?這真的要拭目以待囉!小鬼剋星麥老師又會使出什麼絕招收服這兩個小鬼呢?真是令人期待哪!
文章來原: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barry6300/(Barry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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