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寫出比較滿意的文了ヾ(T(エ)Tヽ)
想著之前的查拉龜高去寫真是太好了(咦
最感謝的果然還是鹹蛋超人吧
那角色真是神來一筆
寫得好爽
不知道沙瓦是誰的
http://www.ultramansaga.com/cast.html
之前瘋狂卡文一定是因為那個假元氣真憂鬱
從今天開始改推沙瓦有機了
01
淺色櫸木辦公桌上的桌上型音響正播放著《月光奏鳴曲》,那是沙瓦少數認得的古典音樂。
她側過頭,仔細地聽著樂曲中音調的起伏。那組音響的品質顯然很好,連泛音都可以聽得相當清楚,音頻越高的時候,越能夠感覺到音量的升高與音響振動時的頻率。對某些音響迷而言大概會用盡一切美好的形容詞來誇讚這種不自然的泛音之美,但是對於不特別喜愛音樂的沙瓦而言,過於清晰的慢板只是一種可怕的折磨而已。
雖然本人並沒有意識到,不過會被如月光般帶著一點幻想與紓柔的悲傷曲調所感染,進而覺得是一種折磨,是因為靈魂被音符所觸動了吧。只是沙瓦絕對不可能會想到這個方向,因為這個人一直都是非常堅定的唯物論者,對她而言世界上絕對沒有靈魂之類的東西,人不過就是血與肉所堆疊起來的物體罷了。
是啊,人類就只是跟蛇蟲鼠蟻沒有兩樣的生物。
「妳知道《月光奏鳴曲》的名字有幾種版本的由來嗎?」
「沒興趣。」沙瓦把頭轉回來,仰躺在柔軟的黑色布沙發上。
天花板的漆是新的,那位油漆工匠的技術顯然相當好,塗得一點瑕疵也沒有。彷彿白色就真的只有白色,連水泥的凹凸紋路也被掩蓋過去。似乎這面牆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如此平坦,潔白無瑕。可是沙瓦知道在這片牆的下面依然還是有著密密麻麻的隙縫,粗糙冰冷的泥漿灰,雖然用如此美麗的外表偽裝,可是還是無法改變底下的醜陋。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室內燈啪地被打開,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慘白。《月光奏鳴曲》還在繼續,正從輕快的行板被推入狂風驟雨的第三樂章中。「有人說是來自於德國詩人路德維希‧雷爾施塔布對這首樂曲的形容,還有一種說法是因為貝多芬是在月光下散步得到的靈感,浪漫一點的人大概會喜歡盲眼女孩那個版本,那妳覺得呢?」
這個房間應該是重新裝潢過的,除了牆面的漆是新的以外,連地板與書桌、書櫃的味道都還散發著淡雅的木頭清香。那個女人沒有塗抹香水,這點顯然讓沙瓦的心情緩和許多。她不是個非常喜愛人工製品的人,像是香水啦、化妝品之類的。香皂與沐浴乳、洗髮精都完全沒有問題,可是對於像精油、香水這種太過刻意的提煉品就會顯得相當抗拒。可是這並不是一種單純情緒上的抵抗,而是來自身體深處的,無法控制的一種排斥感。
沙瓦的腦中瞬間閃過像Paranoia之類的這種名詞,可是就她自己上網從維基百科搜尋到的定義而言,偏執狂是一種具有極度焦慮及恐懼特性的思考方式,且經常非理性與妄想。沙瓦覺得極度焦慮與非理性這種字眼套在自己身上實在太愚蠢了。不過或許是她的理解錯誤也不一定,因為像維基百科這種東西的可信度大概就只有百分之五十吧。
其實她大可去查一些論文研究與心理學文獻,網路這麼發達的現在想知道偏執狂這三個字的確切定義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力氣吧。只是相較之下,人類都比較喜歡相信那些輕易得來的資訊,然後把錯誤當成真實,還洋洋得意。
「真是冷漠啊…」對方從辦公桌的另一端繞過來,兩手插在白色長袍的口袋裡,靠在桌前微笑著看她。「怎麼稱呼呢?就叫妳沙瓦可以嗎?」
「隨便妳。」
「很有趣的名字呢,沙瓦。」那個女人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般地輕笑著。「是水蜜桃口味的嗎?」
「無聊。」沙瓦從沙發上坐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腕錶。「時間也差不多,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還有,今天的咖啡口感很澀,如果可以,明天請給我不加糖的紅茶。」
音響不知道什麼時候關掉了,整個世界寧靜得像是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沙瓦知道辦公桌背後那扇窗戶外面就是美麗的鹿兒島大學校園,有高聳的樟樹,或許還會看見幾株花期稍早,花色較濃的寒緋櫻,翠綠的草像是從腳下延伸不斷往外,無邊無盡。不同廠牌汽車整齊地排成幾列,被塞進那個狹小的方框裡,像是被束縛住一般地不安著。
沙瓦安靜地穿上連帽外套。她並沒有特別想跟那個女人道別的意思,或者說,她們也並不是需要道別的關係。沙瓦覺得道別是擁有某種特殊情感的行動。是因為真的想再見到這個人,真的對於下次的會面非常在意才會這麼說的吧,如果只是因為出自於禮貌而說出再見之類的話,不是更顯得造作嗎?
對沙瓦而言,任何非出自本意的言語與行為都是噁心而愚蠢的。
那個人也非常清楚這樣的沙瓦,她們兩個到目前為止,都一直採取互不干涉的相處態度。就像隔著玻璃對望一樣,雖然清楚地知道對方這個動作背後的意思,卻不會多說什麼無謂的話,也不企圖想將手伸進她的領域。大概這也是沙瓦能夠遵守每天都必須待在這裡兩個小時,這種要求的原因吧。可是今天那個人卻突然打破了原本那不言而喻的和平,在她的手握上門把時輕輕地開口。「沙瓦,妳真的沒有話想跟我說嗎?」
「說什麼?」
「說說妳對《月光奏鳴曲》的感想,還有妳比較喜歡哪個版本的由來啊。我自己是比較喜歡德國詩人那個版本,詩人與音樂家的結合,詩人因為音樂家而得到某些靈感,音樂家的樂曲因為詩人的形容而被賦予新生,這樣的感覺不是很有趣嗎?人類社會就是這樣互相影響的吧。每個人都像是齒輪一樣,只要有一個人運轉,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會跟著轉動,就像蝴蝶效應的感覺。蝴蝶效應聽過嗎?最常聽到的是一隻蝴蝶在巴西搧動翅膀的話,就會在德克薩斯州颳起龍捲風這種說法,很神奇不是嗎?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啊,每個人都注定會因為誰的一個無心之舉而產生影響,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那個人突然停住,她彎著眼看著沙瓦笑,微卷的髮尾因為散在白色長袍上的關係而使弧度變得更加明顯。「沙瓦妳覺得呢?」
窗邊擺著一只裝滿水的玻璃瓶,在稍嫌過大的玻璃瓶身裡只擺了一朵玫瑰,孤單地佇立在窗台上。瓶子裡的水看起來並沒有換過,水面上漂浮著枯萎的葉和褐色的根鬚。那朵玫瑰看起來像是被人從土裡直接挖起來的樣子,連刺都沒有處理過,末端還能沾著一點土壤。可是,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沙瓦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問題一點意義也沒有。」她強調似地重複一次。「一點也沒有。蝴蝶效應是指微小的變化能帶動長期而巨大的連鎖反應,其實就是一種混沌現象而已。而混沌現象不過是確定但不可預測的運動狀態,所以要說這個世界處於每分每秒都在改變的運動狀態也是可以的吧。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討論這個話題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
對方感覺像是在認真地思索她話中的意思,微微偏著頭,然後輕輕地眨著眼。可是沙瓦卻知道這個人根本沒有認真地在想剛才的對話,或許應該說對那個人而言,值得思考的只有自己腦中所認定的答案。對方根本就是抱著某種預期心理來詢問她的,而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想法。
雖然那個人並沒有明確地表現出來,甚至隱瞞得非常小心翼翼。可是沙瓦就是有著能夠輕易察覺他人想法的這種才能,說是察覺他人想法聽起來好像很神奇的感覺,更正確地說,只是一種對於真實的直覺。
「妳說的對,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處於無結構、無秩序、紛亂的混沌中。人類也是啊,內心的混沌和整個社會的混沌,就像身處於無名黑暗之中。那麼普羅米修斯為了偷取火焰而受到宙斯的責罰就一點意義也沒有,因為真正的黑暗還沒有被驅逐,火焰所照亮的只是一種假象而已。」
「妳如果想跟我聊希臘神話,可以等到明天下午。」
「我還以為像沙瓦這種唯物主義者對神話故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呢。那麼,妳想談談世界的起源、潘朵拉、繆思女神、維納斯與白貓還是蛇髮女妖梅杜莎的故事呢?說起梅杜莎的話,事實上妳不覺得梅杜莎的傳說是一種古代男人對於女性的歧視嗎?」
沙瓦顯然已經對這種漫無邊際的談話失去興趣,她看著手錶,挑染過的金褐色前髮微微垂下來,蓋住那雙異常暗沉的眼睛。事實上沙瓦並不是個熱衷於社會運動的人,應該這麼說,沙瓦是個厭惡被分類的人。日本人、美國人、東京人、福岡人、男人、女人、B型、O型、同性戀、異性戀,好像每個人類身上都應該被貼滿標籤,每次一見面總要先把這些標籤全部拿出來讓別人審視。你好我是來自日本東京的O型女人,而且我是同性戀,好像不這麼做,就會無法被對方記住一樣。
像這樣如果不把對方放在分類裡,就沒有辦法確實地記住關於對方的這種事情,不是很莫名其妙嗎?沙瓦想。
然後當分針停在12的刻度上時,沙瓦才終於抬起頭。
「時間到了。」
今天的對話還是在近乎零的進展下結束。她捧著已經冷掉的咖啡,走到落地窗前。午後的陽光像是蒙著一層紗般,輕輕地灑在潔白的長袍與襯衫上,用漂亮而制式的字體寫著柏木由紀四個字的金色名牌泛著微弱的反光。
沙瓦本身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也許該說她其實是個聰明的人。在社會適應上面也非常良好,也擁有一定程度的社交能力。柏木想起之前那些醫生評論沙瓦的字句。不是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有溝通障礙,只是她不想說而已。沙瓦大概覺得這個社會如此低下而骯髒,所以不願意成為齒輪的一部份,拒絕被劃入群體。又或者說她正在追求一些極致的什麼,正義、平等、寧靜,乃至於孤獨。
現在的沙瓦,正在藉由近似於達利的偏執狂批判來解析這個世界以合理化自己的行為也說不定。柏木這麼想著的同時,沙瓦也正好走出醫學大樓的側門,兩手插在口袋裡,面無表情地走向那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年輕女警察。
沙瓦的表情顯然比剛才和緩許多,連一直緊繃著的身體線條似乎也變得柔和。柏木看著沙瓦從年輕的女孩子手裡接過自行車,兩個人並肩沿著寬敞筆直的街道,往靠近櫻丘小學的鹿兒島大學西校門方向走。
她把有咖啡渣殘留的白色馬克杯放在桌上,拿起電話,撥通了某個號碼。「喂,秋元警部補嗎?我是鹿大附屬病院的柏木,想跟妳談談關於沙瓦─,不,是宮澤佐江巡査部長的事情,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