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我高中的時候念明倫。
但沒有人知道,其實我當年差一點小學畢業後就要念明倫國中,唯一讓我沒有去念的因素,是從我家走到明倫雖然只要5分鐘(當時我住大同區),但那條路因為經過市場,沿路都有流浪狗,我超級怕狗,只要有一隻狗在前方我就會不敢往前走,一定要等狗離開或是繞路。
我一直到大學時候,看了令很多人三條線的「荒太的狗日記」,才令我整個對狗,對寵物徹徹底底的改觀。
我從來沒有想過,用人類的心態、觀念去看狗的行為、去決定動物的生活,是多麼愚蠢而無知的事情。
第一次知道導盲犬,是「寵物當家」這個節目,不管是寄養家庭與導盲犬、訓練場與導盲犬、盲人與導盲犬、寄養退休導盲犬與導盲犬的死亡,每一個段落都讓我跟節目的女主持人一樣哭的整個臉都花了,然後有一天接到阿pia的電話,她說「有一本書你一定要去看,那是在講導盲犬的故事---再見了可魯」。
書本買了好幾年,故事看了好幾次,每次看都還是一邊笑一邊大哭,寵物當家的導盲犬片段,即使是重播我也是跟老媽一起稀哩花拉。「不過就是一隻狗的一生,最後死掉了嘛,到底有什麼好感人的啊?」這個問題不知道被問了多少次了。
每次被問到的時候,我心裡都會想到Cooper。
全台灣有十一之服役中的導盲犬,Cooper是其中一隻,牠的主人是我們靜宜的學長(最近才發現這件事),住在我家對面大樓,在換現在這份工作之前,也許是因為上下班時間差不多,我常常碰到Cooper,每次Cooper沉穩的帶領主人走進車廂之後,便乖巧的坐在主人腳邊,雖然很多行人注目,有小朋友興奮的指指點點,牠都不為所動,更厲害的是,不管一路上牠有多慵懶,打好幾次喝欠,眼皮瞇一下又猛然睜開,甚至睡著了,一旦捷運女聲用各種語言說完「關渡」,牠就會猛然站起來,一臉嚴肅、精神抖擻的樣子準備「上工」。我們都在竹圍下車,這時我就會放慢腳步跟在Cooper後面,(...好像偷窺狂喔...)看著牠俐落的帶領主人走天橋、閃摩托車(這真的很神...)。看不見的主人,不會說話的狗,彼此相互信賴的程度教人不可置信。
一隻狗的一生真的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當它和某人產生了「關係」,被「訓養」、成為彼此的「誰」之後,那意義就不一樣了。可魯不是因為牠是一隻狗被喜歡,不是因為長的可愛感動這麼多人,而是因為牠跟Cooper一樣,經過了分離、嚴厲的訓練,終於成了某個盲人的「雙眼」,負責一個盲人的生命安全。人們看完可魯會留下眼淚,不是因為可魯最後死掉了,而是整個參與了兩種不同物種彼此交心的過程,親眼目睹了人類竟然可以完全的信賴一隻狗、一隻狗可以為人類鞠躬盡瘁到這樣的一個地步。
Ohara是另一個台灣服役中的導盲犬,住在淡水,我也在捷運上看過幾次,(有一次上車,主人把牠塞到座位底下,牠因為身軀有點大所以塞進去的時候有些困難,牠咒著八字眉歪歪頭的模樣真的很可愛....)我對Ohara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一次颱風天,主人在大風大雨的時候要帶著Ohara去外面上廁所(那是牠習慣的時間跟地點),Ohara走到門口看到風雨很大,就拉著主人往回走,硬是不讓看不見的盲人在這種天氣出門,然後一整天為了不會想小解而不敢喝水,一直撐到傍晚風雨小了才出去上廁所。
所以原本討厭狗,鄙視「被狗牽著走」的渡邊先生在死前最後一件事,是堅持要跟可魯再走個幾步。
所以盲人會說「因為導盲犬,我看見了藍天。」
喜歡狗的人,才會去申請當寄養家庭,照顧剛出生的小狗、快死去的成犬,而這些喜歡狗的人,之所以願意一次又一次哭紅雙眼,承受與狗狗們分離結果,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些狗不會是普通的「一隻寵物」,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正在做的不是只是「養一隻狗」這樣的事情而已,有一天這些狗會成為一個盲人的生活支柱,而寄養家庭肩負著培育這些未來的勇士、或是讓退役的勇士安養老年(導盲犬因為幾乎終其一生都緊繃著精神工作,所以壽命比一般的狗會來的短一些)。
每隻寵物對於牠們的主人而言,都是不可缺少的「家人」,每隻寵物與主人之間都有無可取代的回憶、關係、情感,更何況,導盲犬除此之外還肩負著主人的安全責任。
牠必須,讓盲人像明眼人一樣的行走,
牠必須,讓盲人看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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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一隻導盲犬的養成需要120萬,而金費全部由導盲犬協會支付,在台灣,養育導盲犬最困難的不是金費(當然這也是很困難.....),而是場地、人員、環境,以及態度。台灣不像日本有專門的訓練所,所以導盲犬必須在寄養家庭裡通勤去密集的「上課」,台灣的整個制度也還不算完全,需要更多人投入寄養家庭的行列,正重要的是,人們必須了解到導盲犬工作的重要性,「三不一問」是絕對必要全民認知的常識,給予適當的無障礙空間。(我怎麼講到好像協會的人來傳道的啊@@......)
註2:台灣導盲犬協會
http://www.guidedog.org.tw/index.htm
註3:Cooper的相簿~~齁,超可愛的啦啦啦啦啦~~!
http://tw.pg.photos.yahoo.com/ph/hsin22000/my_photos
註4:圖上的狗狗是阿SHU的愛犬→同為"COO"字輩的Cookie,是隻粘人的可愛的有趣的小東西,在我聯絡上阿SHU之前,我得承認這張圖是「盜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