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Trondheim一個禮拜又一天了,我感覺初來乍到的甜蜜期已然結束,開始進入實際的適應問題。除了物價以外,挪威的事物對我來說並沒有造成很大衝擊,許多問題反而指向我這個人的性格與能力,深深覺得自己應該有心理疾病,因為我的情緒總是過於敏感且容易崩潰。引起我這番沮喪的關鍵事物,要從昨天說起。
昨天為了一份報告熬夜,那是拿到發表補助的人,需要一起合作繳交的行政作業。我做了報告的初稿,需要其他人加進他們的東西,寫了信給大家,信中並且提及我的學校下周要開學,將變得很忙而無法統籌,希望大家從簡,盡快完成就好。因為這項作業,我興起了邪惡的念頭:我覺得我沒辦法參加隔天早上九點要集合的博物館參觀及城市導覽,然後我的一切心態也擺明了應該不會去,所以隔天睡到了中午12點。從這裡大概不難猜到我的其中一個崩潰點,博物館的行程很好,也是我在整個迎新行程裡最期待的活動,我卻因為自己的怠惰,錯失機會。事實上整個行程到下午一點就結束,之後我再睡覺、或再去處理學費、購物等事情,這一天會很棒。這是選擇,做出選擇承擔後果,一直以來我都不甚拿手。
中午起床後,收到一封不愉快的回信:有一位同學表示他也沒有比較不忙,並細數了他下兩周的事情。這封信著實讓我低落,首先自己因為成果報告犧牲了導覽,再來是我不明白對方回應的邏輯。我簡單回了信釐清自己沒有冒犯之意,但心情上很難不去在意。這是我要克服的,甚至我在台灣,就時常掉入這樣的迴圈:太過在意他人的想法,所以行政上投注了很多心力,甚至到最後超出自己能力,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勉力維持那些在別人眼中也還OK的「服務」。
然而最可怕的問題,是我現在住的宿舍。我宿舍的公共環境,其實是非常糟糕。噁心的爐子、發臭的垃圾桶、骯髒的浴室.....然後這些在我來之前,就已經如此。我們的巴基斯坦室友與他的朋友們,幾乎每天都在我們宿舍煮他們的傳統食物,但顯然他們並不是很擅長打掃。一開始我並沒有意識到問題,因為巴基斯坦室友和他的朋友們態度很友善,邀請我們加入晚餐,大家就像朋友。他們遵守齋戒月的規定,日落進食,固定的三位朋友天天報到,在我們的廚房油炸、切水果、做麵糰,垃圾當然也累積不少。我有發現廚房很不乾淨,但始終認為應該是我們要一起打掃,而一起打掃會有許多共同分擔的費用跟工具,無人統籌發起也就一拖再拖,問題似乎就這樣壓著,繼續進行每天的行程。
就在今天,下午我出門回來,前兩天剛搬來的德國室友告訴我,她要換宿舍了,明天離開。我們聊了一下,讓我驚覺環境的髒亂是很嚴重的問題,而爐子這些變得這麼噁心,甚至是在我和日本室友來之前就這樣了!頓時感到無力。我其實覺得很髒很噁心,所以煎了幾次蛋之後,就幾乎很少下廚,煮了東西也速速拿回自己房間吃,因為桌椅也很髒,但我坐視這些髒亂繼續發生。我想起前一陣子巴基斯坦室友還跟說我應該要買清潔用具打掃,我也曾經癟腳的想要了解爐子是否一開始就這麼髒,但不得其門而入。我覺得我錯了!我應該要更直接、更具體的點出問題,一開始搬來便應該要求他們先把自己弄髒的地方整理乾淨,然後再大家一起維護公共領域。這不只是忍受髒亂的問題,現實的狀況是太過髒亂我們會被扣押金,這不應該是我要承擔的。日本的室友是大學交換學生,很年輕,也很有禮貌。下午正當我和德國室友聊到環境問題時,他正好回來,加入了我們的話題。我了解對我們亞洲人來說,或是對像我們這樣第一次出國與別人同住,不是很清楚正常狀況應該怎樣的人(而我們的個性也屬於較溫良恭儉讓的型),真的很難在時機點上做出適當回應。看到我們苦惱的靜默,德國室友說這不是我們的錯,and this is life experiences.
生活!我們都想希望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都想要有朋友、並且住在舒服的環境裡。然後我今天身處在這些問題裡,語言不順、食物吃的很悲慘,一個人在異鄉,忍不住流下眼淚。也許這是成長的契機,我相信我會成長,而我也必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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