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鬼玉第二回
2.
修羅城。
毘舍遮跟伽羅被一股怪風捲進修羅大殿，兩個人被重重拋在地面。大殿構造的每一面，包括地板，都是帶刺的龍骨鋪成，毘舍遮一屁股摔在龍骨上，痛的發出哀鳴。
阿修羅王延著龍骨建造而成的大殿階梯走下，兩眼已經冒出紅色怒火。
「笨蛋！蠢蛋！我養了一堆沒有用的廢物！」
她掐緊伽羅的脖子斥責道：
「你穿過鹿野苑的結界，被三昧真火燒焦也就算了，竟然還接受敵人的治療……你那麼想活，我乾脆一劍刺死你！」
伽羅哀求道：
「那……解除我封印的約定呢？」
「想都別想！」
她伸手把幻劍拔得高高地，伽羅緊閉著雙眼，滿臉都是恐懼。
一片琉璃鏡從半空落下，邪神因陀羅從鏡面裡走出來。
「美麗的女王啊，我怎麼每天都可以從善見城聽見妳的怒吼，妳這邊挺熱鬧地。」
阿修羅王收了幻劍，鬆開伽羅。
「你來看笑話，是嗎？因陀羅！」
「妳承認妳犯了愚不可及的行為嗎？」
她被因陀羅這番話徹底激怒，拔起牆壁鑲嵌的一隻龍骨，狠狠地把因陀羅身後那片琉璃鏡敲碎。
「妳這樣做沒有用，只是浪費力氣。」
那琉璃鏡碎了又再度還原，一絲裂痕也沒留下，阿修羅王不死心，繼續敲，果然還是碎了又回復原狀。
「這不真的鏡子，美麗的女王。看清楚，它只是方便讓我穿越空間的幻影，它的實體在善見城的鏡廳，跟我一樣，不是實相。」
「我偏不信！」阿修羅王將龍骨丟向因陀羅，它穿身而過，因陀羅嘴角微微牽動，連閃躲的興趣都沒有。
阿修羅王整個人臉色凝重，她被因陀羅徹底玩弄於股掌間，進退失據。從一開始，因陀羅就只是把她當成一枚棋子。
她拉高群擺，保持一貫的高傲姿態，不露出受傷的神情，轉身坐上那血色王座，同樣是龍骨打造，骷髏為底，二十八把鋼鐵利劍散成孔雀羽毛般成為椅背。
「說吧，找我有何貴幹？」
「當然是幫妳出主意。」
「我都還沒跟你計較上次你透露的訊息不正確，說什麼提婆達多跟阿難陀有仇……現在你還有臉給我出主意？」
因陀羅不懷好意地笑道：
「你們修羅族的本事，不就是讓相愛的人反目成仇，讓溫柔的人變成洪水猛獸。所以，只要兄弟倆其中一個背叛了對方，或說了不該說的話，親如手足也會成為不共載天的仇敵。」
「你偷聽我跟毘舍遮的談話？」
「這不是重點。」因陀羅沒打算回答她的疑問，繼續說道：「我的目的只是要阻止阿難陀修行，任何能讓他無法回到天界，妨礙他修行的，都是有用的工具。」
因陀羅瞇著眼睛看了一眼伽羅，緩緩說道：
「這孩子雖然無功而返，但舍利弗願意為他治療，就表示世尊的弟子並不覺得他是敵人，妳應該好好利用舍利弗的弱點，讓伽羅成為一枚活棋。」
「你的意思是……讓他回去鹿野苑，成為他們的夥伴？」
「倒也不是，而是誘餌。」
「誘餌？」
「用他把舍利弗跟富樓那引出來，把他們解決掉，永除後患。」
「這跟阿難陀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你要讓他們兄弟反目，首先就要先孤立他們，讓他們在教團裡沒有朋友。」
「問題是……世尊的結界仍然是個障礙。」
「再過不久，就不是障礙了。」
「你又怎麼知道？」
「因為我派善住龍王假扮成舍衛國的長者，去向祇陀王子買地。祇陀王子要長者將黃金鋪滿那塊地，善住龍王很快就將黃金變出來。這情形連王子都被騙，以為長者為了世尊而犧牲所有財富，於是感動之餘，將整個花園跟他所種的樹全贈送給善住龍王。祇陀王子將精舍蓋好，世尊跟他的弟子不久就會整個搬遷過去。」
阿修羅王冷笑道：
「你是什麼身份？一個幻影，可以讓龍族聽命於你？」
「當然是趁帝釋天休憩時，用他的身體去吩咐善住龍王。只要說是為了釋迦牟尼行道方便，龍族的天人都願意協助。」
「你乾脆指使他變成美女去誘惑阿難陀破戒，不就得了。」
「妳以為龍族的人會願意幹這種下流事？就算是妳都不願意。」
阿修羅王不辯駁此話，對於阿難陀，她是真的提不起任何興趣。
「況且，讓阿難陀破戒不是我的底線。我要他連天界都上不去！」
「哼，我以為我已經夠邪惡，沒想到你比我更壞。伽羅可以半路加入他們的隊伍，這方法真是高招。那精舍叫什麼名字？」
「祇樹給孤獨園。」
阿修羅王莞爾一笑：
「這名字取得好。我會讓提婆達多成為世界上最孤獨的人！」
「希望這次妳不會再讓我失望。」因陀羅說完這話，走進琉璃鏡，整面鏡化成一陣輕煙。
阿修羅王走下龍骨椅，火紅的裙擺拖延而下，對著毘舍遮說道：
「你跟他們交手過，舍利弗的法力如何？」
「美麗的王，我只跟須菩提過招，我還沒出手，就被他釘死在半空，動彈不得……」
「混帳東西！」她皺眉頭道：「看來這次不能派你跟其他鬼王去出戰，我得親自出馬去會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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