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地入冬之後,下雨這個東西除了在新訓中心有過一天之外,下部隊這麼久,雨衣似乎都只是放在置物櫃的底層乾晾著,或許大家都還沒有想到可能會讓它派上用場的一天。
然而,就正當我邊站著週四清晨兩點到四點的庫房哨時,窗外忽然傳一陣陣地落雨聲。「怎麼,下雨啦?」我不加思索地浮現這一個念頭,天氣太冷,除了低頭繼續寫著信,也不想離開已經暖好的座位,看看完頭是否真如預測。
反正下了沒二十分鐘,似乎聲音也就沒了,等到忽然雨點聲又變大,方才知道看來真的是在下雨,不過自己是有雨衣的,其實雨下的再大也沒有關係。只是等我下哨後回去補眠,六點時要起床,精神頓頓地醒不來,彷彿還沒有睡飽的樣子。
才驚覺,這是我下部隊後的第一個下雨天!
由於今天的莒光日,會有總部的人過來做視察,「關心」一下我們上莒光日的詳細情況;於是乎人員實數的填寫,還有必須做到的動作要點,全都不能循私苟且、方便有做就好,只是這樣真的很麻煩,實在很八股也很不自在。
結果折騰了半天,總部人員一個上樓後右轉,就到隔壁一連去了,我們就啥事也沒有地度過這麼一個早上。可是,外頭閒歇性地落雨,濕漉漉地走廊及樓梯,讓人都不今放慢了腳步和步伐,深怕一個不留神,就是跌個四腳朝天,多糟啊!
十三號週四的下午,整個營區的人員頂著毛毛雨,走到中正堂去做離營宣教,因為我們是訓練精實的中華民國國軍,因此這一點的小雨哪裡算得了什麼,但大家還是很怕跌個狗吃屎,因此無不走的小碎步,像個小姑娘。
而晚上一樣是看電影,片名是《惡靈古堡Ⅱ》,雖然不太清楚內容真正播的是什麼,且好像在中心結訓後,搭乘負責撥交的遊覽車上有看過,只不過上頭放了兩三部片我完全沒在看,只是沒啥心思地望著車窗外或睡覺,所以只對一些片片的內容有印象。
就好比要入伍那一天,車上放的是在多好看的影片,哪有心思去觀賞呀?
禮拜五式慣例的晨週保日,晨保我負責的是一台「救濟車」,就是車頭上有著閃爍黃燈的那一種,結果找了老半天,才知道它在前兩週被調去支援別營下基地了,害我像個白痴晃來晃去。
ㄝ,天雨路滑耶!
而週保竟然也把我跟師父編進去?參四學弟說:「沒辦法,連長說文書室人員又沒要幹嘛,就編進去了。」最好是啦,希望他別看到一說一,看到二就說二,但人只有一個,又不能說分身就分身。(就像我是鍋爐手兼政戰文書)
果然,他真的已經開始漸漸展露出本性,只是沒想到時間那麼快,害我反應比他慢半拍,等我想感到不公平時,連上其他人其實已經早就怨聲載道了。而這樣的人,其實已經考上少校,沒多久就即將去受訓,換句話說屆時也會換連長的。
上午我跟著師父去拗,把要週保的事情踢掉,然後趕緊把中山室重新整理好,還去群部送保防官要的人事資料。只是下午當我站十二點到下午六點的庫房哨時,時間大概兩點十五分,連長忽然出現在參辦室,找到我後我問了我一句:「鍋爐間你處理好了嗎?」
一時間還沒回過神,大致跟他說只有外頭『消防水』三個字還沒噴白漆上去。於是連仔他接著又問我:「那『嚴禁煙火』還有『瓦斯開關』你都用好了嗎?」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方才知道有其他東西要補字上去。
我覺得新加了五名鍋爐手,並不是只有我才是唯一的一個,於是轉而告訴連仔:「報告連長,因為我現在還在站哨,不能離開;應該還有○○○可以幫忙處理。」
卻沒想到他突然很情緒化地提高嗓門,目光望著旁邊說:「你不要提到那個○○○,那是個他媽的笨到不行的白痴,該反應動作都不會!操,這是我今天罵過最重的一句話!」
很好,雖然罵的對象不是我,但我是聽到了!而且聲音發源處相距我不到一公尺!但這樣的語氣和態度,怎麼跟他自說過的「我的官架很小」很不能聯想在一起,難道人家現在要督導什麼,你就很急著解決,而不想確實點的辦法,然後還唸著值星班不會分派任務,要他自己出馬?
難道我被查到衛哨失職,要我去關禁閉?還是連長你?不懂!
連長緩了一口氣,接著降了一點聲量但依然嚴謹地說:「現在時間兩點十七分,我幫你站哨,你去幫我處理,我們兩個對調,我兩點半要去檢查!去!」挖咧,最好這麼短的時間做得完,他把我當成神啦?
我找不到其他的鍋爐手,今天超休人數真的太多,公差都分部不均,洽公人數也比平日多;於是我依然獨立地刻好字,冒著寒風在鍋爐外噴上「消防水」三個字,但「瓦斯開關」四字太小,刻完一定斷,特別是最後一個字"關"!
真的人逢絕處急生智,實在想不出可以縮短時間又有效率的方法。突然一時間,我拿出放在左胸前口袋內的立可白,直接依樣畫著底部覆蓋的原來痕跡,補上那四個字;感謝阿拉,我真的是太冰雪聰明了!
而後來傍晚四點,負責督導的群部喬排,拿著數位像機拍了拍,再交代了一些可以立即改善地措施後,便欣欣然地離去。只是,若比照當時一旁笑容可掬且親可待人的連長,和逼得我不得不上梁山的他,真不敢相信那就是同一個人!
唉唉,這樣的心事有誰知啊?
而就在快下哨時,連上一位今天退伍的邱姓通排,帶著六七桶的肯德基全家餐,還有近二十杯的熱奶茶,請連上的弟兄級幹部,還有一樓參辦室的幕僚享用,慶賀他今天即將拿著退伍令離開。
當通排開著白色的嘉年華離開,我正站在鍋爐間前燒鍋爐,夜慕低垂,冷風颼颼地吹著,我發覺如果今天我退伍了,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情呢?尤其,這裡可是心酸與歡笑聚凝的地方,時間到了,不想走人家還是被把你趕出去,矛盾呀。
明天就要休假了,希望帶著這樣的種種問題和想法,回去嘉義慢慢的思索吧。天氣還是不怎麼回暖,冷到幾乎沒有溫差可言;當兵最無奈的,就是衣服再醜再爛再薄,都還是屬於必穿的衣服。
下週要打靶,且別忘了回去補拍一張大頭照吧!
2005-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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