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家庭的修理工廠 兒子問我：「為甚麼你甚麼都知道啊？」「因為我是你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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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把申請永住的文件交到入管局。永住，顧名思義，不是變成日本人，仍是原國籍，只是擁有永久居住日本的權利，沒有選舉的公民權，但有繳稅的義務。


配偶簽證三年一簽，時間快到了，就要走一趟入管，填一些漏漏長的表格，繳一些每次都必備，每回都忘記的文件，外加日幣六千塊，此外，公家機關是我繼醫院之後，最不想去的地方。所以我就決定辦永住，有人說，依我的年資可以直接辦歸化了，不做日本人，不是歷史的、社會的啥啥啥嚴肅的問題，只不過是心中說不出來的複雜情感，那又是怎樣的情感呢？這讓自詡為地球人的我，也搞不清楚。


常會有日本人問我，台灣冬天冷不冷，我都這樣回答，街上沒有日本冷，但屋內比日本冷。關西地區雖不及東京，北海道冷，但也算寒風刺骨，可是只要一想到回家的溫暖，就不會那麼在意了。這溫暖，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無形溫暖，是實質的，可以感受到的，取暖的方式有很多種，室內可以開暖氣，點瓦斯或燈油暖爐，或躲進蓋上一層棉被的暖爐桌，披上和式棉外套，邊看電視邊剝橘子吃，再泡上一壺茶，遙控器/電話/雜誌和指甲剪，都在桌上，除了上廁所之外，誓死不出暖爐桌，這樣的夜晚，說有多享受就有多享受。


春天賞櫻，秋天賞楓，夏天看煙花廟會，冬天泡溫泉吃帝王蟹火鍋，日本的生活我過了十年都還不覺得膩。有朋友說，真搞不懂日本人為甚麼每年都要賞楓，一開始我也只是湊熱鬧，後來才看出門道，原來每年的氣候雨量會有些微的不同，多少會影響紅葉的色度，對於色彩敏感的日本人而言，這可是一大學問。


也常會有台灣人問我，日本的消費水準很高吧！我都這樣回答，日本的消費水準很平均，假設物價是300塊台幣，對於在台灣都消費500塊台幣程度的人而言，日本物價便宜，相對於在台灣都買100元產品服務的人而言，日本物價就貴了。


台北民生東路上的盧司葵餐廳，客單價也可以跟日本媲美，但是我只要少少的份量，安靜的場所和一盅溫熱的好酒，神戶車站附近的居酒屋相當於吃一趟京星港式飲茶價錢，就可以辦到。泡一趟北投溫泉，可能比我家附近的錢湯要貴，不過我只要求衛生乾淨，不需要豪華裝潢，錢湯1次380日圓（約100多台幣）就覺得非常滿足了。


大家都說日本是一個封閉的社會，非常排外，目前的我，倒還沒有這樣的感受，反而覺得眼前的生活非常開放，我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價值觀去決定任何事，一來是不知道日本社會的傳統底線在哪裡，怎麼做才算成功，才算圓滿，二來是遠離台灣，遠離那個不時會要自己作一個乖巧聽話女兒的我。我好像是一隻變色龍，平時隱藏在這個也是黃種人的社會中，吃飯睡覺和日本人一樣消費高品質的產品和服務，只有在重要的時刻，才現出原形，我是外國人喔，啥都不懂，啥都不會，啥也不爭。


比來比去，算來算去，我只能說落地生根，「住めば都」，隨遇而安。

不過，在50歲之前，如果一直都是住在日本，我還是會辦歸化，即便是麻煩到要把所有帳戶，保險，駕照，文件都改上日本名字，因為那個時候，我的一生，在日本的時間比在台灣的時間要來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