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text)跟"紡織"(textile)一樣,均源於texerey這個希臘文字根,意思是編織。要"編織"電影文本其實相當複雜,對觀眾的要求也比表面上看來更高。...電影並不僅是文本物件(textual object),也是一種經驗,我們如何賦予文本意義,以及我們如何製造意義,都取決於我們對文本的經驗。」Patrick Phillips,2011
「以文本印證理論」就好像是解剖了一隻青蛙,然後印證一本青蛙解剖圖鑑是否正確,但文本(作品)並非來自於鮮活的大自然演化的結果,我們不能忘記電影文本是由創作團隊所「編織」出來的,創作者們在創作時可能已經受到社會文化、經濟因素,甚至理論的影響,這很容易會讓分析者受到作者的誤導,此時就會比「以文本印證理論」的情況更為複雜。看電影的樂趣來自於電影帶給我們的情感反應,但感性地看電影並非樂趣的全部,理性地分析電影也可以帶來樂趣,理性思考不代表無法享受電影。好的評論開始於中立的態度,以及開放性的提問(例如:如果從後殖民的觀點看《愛情在城》可行嗎?)
評價:與觀眾的標準有關,涉及品味、品位、喜好。
詮釋:與追尋意義有關,可建構自己有興趣的議題。
觀後感=解析+評價
看完電影之後,我們必定對該電影有種印象與感覺,寫下來後就成了「觀後感」;為電影創作者補充說不清楚的部分,整理出發生甚麼事及其背後原因,亦即理解全片內容,就成了「解析」;我們幫助電影解析完後,通常都會為電影各項元素給上一個評價(好或不好看),稱為「評論性判斷」;通常電影觀後感就是幫電影解析,然後給上一個評價,就結束了。
電影分析=分析方法+切入點+工具理論+詮釋
但是,理解全片內容不等於分析了電影,要進一步進行「電影分析」的話,無法避免地會使用一些技術性語言加以描述,以及使用一些分析方法與切入點的選擇,例如:電影的形式與風格分析、電影產業運作的影響、從電影史中挑選老片作互文性比較等等。但單純的分析電影沒有意義,再進一步我們會嘗試追尋隱藏在影片表面情節故事之後的意義,賦予影片意義本身就是一種「詮釋」,此時就會應用到一些工具理論,例如:心理學、美學、哲學、文化研究、女性主義等等。此時觀眾亦可以賦予影片非常私人的「議題」。例如在「堂口故事2《愛情在城》」之中的《冰凍的世界》裡為何總是充滿陽光?這個在美學上的故意安排,對影片主題的陳述有何幫助?
《冰凍的世界》全片都是小男孩珍貴的回憶,他認為只要把珍貴的東西放在冰箱就可以保鮮,因此可把片名解析為保存回憶的容器。全片採用了倒敍的敍述方式,風格自然,在寫實中帶點夢幻的想象,各項視覺母題都對全片的主題起到點題作用,例如:小女孩流動的貨車居所、男孩藏身冰箱及行李箱、水瓶及其組成的「小艇」、男孩對大人們的局部視點、全片以男孩的視點切入、男孩冷調的家與女孩暖調而狹窄的家的對比、視而不見的島嶼作為烏托邦的終點,的確使人傷感。本片亦可以與陳果的《細路祥》、Yann Samuell的《Jeux dénfants》及Waris Hussein的《Melody》作互文比較。文化研究中的「症狀閱讀」可以透視電影文本背後的社會意識形態:疏離作為澳門人對政治和現實不滿的唯一選擇。另一些開放性提問:「疏離」是影片中導演故意安排的美學距離?還是不小心感染的社會瘟疫?「疏離」作為文化症狀,這種間離效果能否有助澳門人提升文化自覺?
回憶與時間相關,而保存回憶的容器則與空間相關,純愛、禁忌與遊戲都展示在充滿逆光與陽光的時空之下,那是一個獨立的小宇宙,沒有過多的故事情節,符合了短片能承載的容量,在現實如鐵的場景裡發現了溫暖的慰藉,小女孩那一抹溫情的笑容,讓冰涷的世界充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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