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 怪就怪到底，也是一種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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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清楚，討厭談論育兒話題的源頭與脈絡。
原本以為，可能是自己潛意識裡特立獨行，不喜歡跟別人一樣的毛病再度發作。
然而，等到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

舉兩個真實的例子。
一個朋友的小孩比我的晚生大半年，所以她常會問我小孩成長發育的「進度」。
有次她問我女兒什麼時候會叫媽媽？為什麼她的還不會。
我沒好氣的要她別問這種問題。她當然覺得怪，追問為什麼不要問？
我說，因為這種事是遲早會發生的，或遲或早，所以有什麼好問的。
問，如果自己的晚了，免不了焦慮；早了，又要掩飾心中得意驕傲的心情。
比來比去，很累人的。

她告訴我，她問，既不焦慮也不得意，只是純粹享受聊媽媽經的快樂。
又再問，像我這樣都不聊的，「生活有什麼樂趣可言」？

「是啊，完全沒樂趣，」我說。

結果，對方整個就講不下去，只覺得我這個人真是怪透了………………



另外一個常常遇到的狀況。

如果小孩溫馴聽話，為娘的大概很可以拿起來說嘴，像是可以在推車裡不吵不鬧的，讓父母盡情吃飯逛街等等之類的。

聽了，總是會回說，「你小孩好乖噢！」之類的。

對方自然會回問，你的小孩不能這樣嗎？

不不不，很調皮搗蛋，活蹦亂跳，爬上爬下，天翻地覆的。

對方總會以同情的眼神和口吻回應，是噢？那你應該要OOOXXX……
（育兒寶典私人家教免費開班傳授中…………）


這個時候，我總是要以極度的、無比的耐性，保持微笑，假裝仔細聆聽。
心裡，是非常之莫名奇妙的。

原因是，在我的意識裡，「乖」，是一個中性的，不帶價值判斷的形容詞。
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從對方描述裡，歸納出，你的小孩很乖，這樣的結論罷了。
天地良心，我沒有任何稱揚之意，（雖然我知道沒有人不愛聽這種字詞，沒有人不把乖當成讚美）
然而，你的小孩乖是你家的事，我的小孩皮是我自己的事。
我既不羨慕對方的乖巧，也從不因自己小孩活潑好動而引以為苦，對方又何必多此一舉，儼然育兒專家上身，忙不迭的想要對我這個不懂得管教小孩的媽進行思想行為的再教育。

最後還要補上一句，「其實，小孩皮”也”還是很可愛的啦！」


我，還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對方善解人意的「安慰」呢！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是因為我處的環境和從事的工作，所以周遭同事，總是以同一套標準來衡量學生的行為。
當然，「乖」是最神聖不可侵犯的完美指標。

然後，我在這種環境之下，總是調整的很辛苦，因為如果什麼都不管，就用一種最直觀的想法來說，其實我打從心底是比較喜歡那種調皮搗蛋古靈精怪的學生。他們活潑有創意，但也往往是秩序的破壞者和班級的亂源。所以，我永遠都在如何不要以專制古板的方法扼殺聰明小孩的創意以及如何迅速有效維持班級秩序中矛盾掙扎。

我以為在那種只比監獄和軍隊自由的地方上班，久而久之，腦袋和行事總是會僵化成某一種固定的樣子。

可，沒想到，從來也沒有被小孩折磨過的新手父母，竟然十個有十一個，也都是以能夠按表操課不吵不鬧來當成孩子好壞的指標。

這樣看來，跟絕大部分的人想法觀念是如此的天差地遠，因此，沒辦法融入育兒經的話題，好像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是這樣想的，長長的一生，就是一個不斷社會化的過程，一個孩子也只有在進學校之前，可以享受完全的自由。
（不，這種說法要修正，應該是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開始必須接受社會化了）
所以，怎麼樣能夠延緩種種規矩束縛強加在身上的時間，大概是我比較在意的部分（對，接受學校教育的時間越晚越好，幼稚園托兒所安親班能不要就不要）。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這樣也許是自討苦吃的，畢竟，小孩乖，怎麼看對父母老師來說都是一件既省麻煩又可輕鬆得到美譽的好事。

但我就是做不到。

我想我永遠都會記得，懷孕時的自己，是如何的焦慮，擔心如果小孩將來過的不快樂，埋怨為什麼要被生到這個世上來，我會覺得是自己造成的。

對學生，我都沒辦法以一種，因為我是老師你是學生，所以你應該要怎樣怎樣的姿態……
對小孩，又怎麼可能？                                                                                                                  

那種對於世界有著無窮盡的好奇與不斷探索世界的熱情，光是一個旁觀者，就可以深受感染而感動不已，這樣的特質，不正是幸福快樂的泉源？而要乖、要聽話、要守規矩，不也就是一點一滴的把熱情與好奇給澆熄了嗎？

 

 

我很驚訝，在教養小孩的過程中，這些從來不會是父母的困惑與困擾嗎？

這樣說起來，台灣的教育算是很成功的，因為每個人都被主流價值完美的規範著自己以及下一代的人生啊。

要怎麼讓小孩維持獨立的空間，又不致於任性放縱目中無人。


很難，我想得花很多很多時間去揣摩。
但說起來，教育工作者骨子裡是如此的反教育，還真是諷刺的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