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所謂資本主義環境下長大的我們來說,其實並不太容易想像,曾經在共產主義下生活的人,一下子跨越進資本主義時所面臨的衝擊,我們都覺得獨裁的共產主義不好,然而,對老蘇維埃人來說,那卻是支持他們活下去最重要的信念。
同樣是匯集了許多人的聲音,《二手時代》的時間點是著重在一九九一年以後,透過眾多的小人物,還有存在他們腦海裡的記憶,來闡述歷經八一九事件(政變)、戈巴契夫和葉爾辛等多次改革、蘇聯解體後,對市井小民生活所造成的影響,以及人們心態的起伏變化。
因為渴望自由、期待美好,對於所謂的改革,起初人民並沒有加以排斥,只是沒想到政策制定和實施後,卻浮現出種種問題,還沒做好準備就迎進資本主義,打破共產主義的藩籬,懂得做生意的人一夜致富,可一般勞工階級,竟落得連食物、生活物資都買不到。
“再也沒有人願意光榮地死去,每個人都想體面地活著。然而,另一個事實是:蜜糖餅是不夠大家分的……”
共產黨員或是有些年紀的人,優先列入裁員名單,辛苦工作了一輩子卻換來一隻手錶,改革前能買一輛轎車的五千盧布,改革後卻只夠買一雙新鞋加花圈,商店內架上的食物,不用擔心存貨的問題,因為擺上去不用多久就會被搶購一空,熬過了二戰的人,卻熬不過快速通貨膨脹、導致的幣值陡降。
人物們對過往的回憶,傳達出他們對社會主義的想念,也重現出二戰殘酷血腥的場面,然而,他們懷念的不是戰爭本身,而是那股凝聚人民意識的力量,那時代的人們生活雖然也困苦,可始終有共同的目標,無論步槍或坦克車砲口一致對外,獻出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這些理念隨著改革瞬間崩解,那些曾經為他人、為崇高理想、為保家衛國奉獻生命的人,不再是英雄而徹徹底底成了傻瓜,黨證還有黨員身分,不再是榮耀的象徵,反倒成了人民撻伐的標靶,曾經引以為傲的過往事蹟成了禁忌,曾幾何時同胞竟那樣冷酷無情,成了恐懼的來源。
閱讀《二手時代》,總是不時浮現出大陸對岸過往和現在的強況,像發生在近二十年前(1998年)的天安門事件,到後來的貧富不均、暴發戶,當意識形態面臨信任危機,當體制把原有的生活碾碎了,當人民對國家的未來感到幻滅不再抱持希望,生存的意義似乎也就此失去了。
《二手時代》所探討的不單單只有共產主義或資本主義,對家庭、社會、國家、經濟的整體影響,同時藉由外在大環境的改變,觸及到個人內心的情感變化,我們看到了敘述者的快樂、喜悅,看到了他們的悲傷、苦痛,看到了同情、憐憫,也看到了茫然還有無奈,更看到了不得不去面對的人生課題。
“世間最可怕的痛苦就是別人都不愛你”,《二手時代》中,除了蘊含愛的多種面向,以及對自由的探討,最終還是回歸到究竟人要為什麼而活、該怎麼活這個議題上,自我終結生命並不是一件值得讚許的事,但或許也只有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才能表達出他們內心深處、不堪負荷的感受,關於他們自己,也關於整個大時代。
【作品簡介】
人類太容易遺忘過去,總是在重蹈覆轍……當1991年蘇聯解體那一刻,有人期待變革,有些人恐懼改變,二十世紀的九〇年代,俄羅斯的自殺人數是世界第一。《二手時代》這本書,便是透過二十年來一個個自殺者的人生,觀察社會痛苦轉型下,人類最深刻的本質和欲求。
我們是共產主義的孩子,卻在過資本主義的生活……最初十年的變革,是對資本主義與自由的嚮往,卻換來動蕩不安的社會景況。相較之下,過去的「共產」時代,顯得「單純」許多。我們看見,在自由開放以後,知識份子當起清潔工、大學教師在街頭叫賣。當社會結構改變,需要的能力與追求的目標也不相同,這是過去他們無法想像,如今卻無能為力的。無所適從的他們,不知未來該往哪裡走……
在這個名為自由的實驗裡,不論是學者、建築師還是清潔工,都在尋求更好的生活方式,宛如在找尋一個遙不可及的烏托邦。究竟是蘇維埃的本性過於根深柢固,讓他們無法走向另一種生活?還是他們注定只能追尋一個不可能的夢想?蘇聯解體已經過了二十年,如今人民憤怒於現狀,開始嚮往「往日」的美好,戈巴契夫成了人民的敵人,史達林重回人民懷抱,普丁繼續連任,猶如世界各地一再複製的「獨裁政權」。身為白俄羅斯人,她的國家目前的統治者也是從1994年至今從未換過。對她來說,蘇聯解體了,但周遭的一切仍舊沒有改變,如同她所遭受的迫害。終究,自由還是那麼遙不可及.....
【作者簡介】
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Алексиевич С. А.)
1948年生,記者出身。父親是白俄羅斯人,母親是烏克蘭人。2015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因為作品在國內被禁,電話被竊聽,被禁止參加任何公開活動,因此她2000年離開家鄉,受國際避難城市聯盟協助流亡歐洲其他國家。
其作品以新文體寫成,此為諾貝爾文學獎從未出現過的體裁。這樣的寫作技巧,來自俄國口述傳統。讓世人得以看見映射眾多情感的世界,透過拼貼許多聲音,使作品介於報導文學與散文之間,是一種記錄真相的文獻文學。
她每部作品都花費數年書寫,訪問數百人,對象跨越數個世代,從1917年到今天。可說是關於蘇維埃靈魂的長篇史詩。其描繪的人性拼圖和提出的問題,使其作品不僅是關乎蘇聯而是甚至於全體人類。
除了2015年諾貝爾文學獎與1999年赫爾得獎,其作品獲獎無數,《戰爭中沒有女人的臉孔:二戰中女性的聲音》獲得2011波蘭安格魯斯中歐文學獎、2011波蘭理查德‧卡布辛斯基獎報導文學類。《車諾比的悲鳴》獲得2005全美書評人協會獎、1996瑞典筆會圖霍爾斯基獎。《二手時間:最後的蘇維埃》獲得2013法國文學界四大獎──法國梅迪奇獎散文類、2013德國藝文界最高榮譽──德國書商和平獎。
相關著作:《鋅皮娃娃兵:聆聽死亡的聲音(諾貝爾文學獎作品,限量燙金簽名版)》《戰爭沒有女人的臉:169個被掩蓋的女性聲音(諾貝爾文學獎作品,限量燙金簽名版)》《我還是想你,媽媽:101個失去童年的孩子(諾貝爾文學獎作品,限量燙金簽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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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 (Алексиевич С. А.) 譯者/呂寧思 ◎頁數/592頁 ◎裝訂/平裝 ◎ISBN/9789862623169 ◎出版日/2016.12.10 ◎出版社/貓頭鷹 ◎叢書系列/作家與作品 ◎原文書名/ Время секонд хэнд |
延伸閱讀
[先讀為快]《鋅皮娃娃兵:聆聽戰爭中死亡的聲音》。無盡的折磨 - 斯維拉娜.亞歷塞維奇 / 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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