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８－１ 孟穎
狠下心，我不斷這麼告訴自己，每一次傷害聖玲，我就心痛的快不能言語，但怎麼能不狠心不繼續？她不屬於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向來只有灰，我最終只能自己一個人，就像父母拋棄我一樣，生來一個人，到死也是一個人。
當我摟著可玫進屋子時，我知道聖玲在我背後哭，但我也知道，我臉上的水不是雨，而是一滴滴痛徹心扉的淚。
可玫全看在眼裡，不過她知道現在的情形只能保持緘默。
一路進了可玫的房間，她將門上了鎖，才淡淡地嘆了口氣「妳這種愛，只是傷害，根本不配叫愛。」
我顫抖的從口袋拿出菸盒，甚至連打火機都拿不穩而掉落，終於，我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隨著打火機落地，我也跟著跌坐在地上。
可玫見狀只是搖頭，撿起打火機幫我點上火，自己也點了一根，她呼出一口白煙，順手拿來一個煙灰缸擺在我倆之間，沉默一會兒才緩緩的說「妳知道嗎？看妳這個樣子，我整個很痛心。」
「妳又不是我的誰，妳痛什麼？」我冷冷的說道，在菸灰缸裡彈掉菸灰
可玫輕描淡寫地說「我喜歡妳，在妳救過我之後。」
「喜歡？」我哼然一笑「開什麼玩笑？喜歡我的人向來只會痛苦不堪，妳是沒看到羅聖玲的樣子嗎？」
「妳喜歡她，我看得出來。」可玫又抽了一口菸「但是我不怕痛苦，我只想擁有妳的全部。」
我熄掉了手上的菸，冷冷瞪著她「我連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妳憑甚麼要我的全部？」
可玫並不畏懼我的眼神，反而更堅定的說「妳能活多久，我就陪妳到多久。」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閉上眼，可玫說的話，我聽到了，但不想給她任何的回應，這種多於的傷害，沒必要再加諸於別人身上了。
於是我沉默地，想著我還有什麼事沒做，一大早已經將我所有名下的財產，一半分給聖玲，另一半分給宇，錢財對我來說早就是身外之物，如果能讓她們過的更好，我願意將我剩下的全部交給她們。
林煊宇，就希望她能上進一點，畢竟她也陪伴我度過很多無聊的日子，所以基於這些理由，我願意將一部分的財產過給她。
至於懷令，她自己有的是本事，可以靠她之前在黯凰賺來的錢開店自己經營，也算是能平淡地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剩下的，我還要做甚麼嗎？
真簡單，原來我根本不用擔心什麼人，因為她們都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堅強。
突然，手機從我口袋裡震動起來，我皺眉睜開眼睛，拿出手機才發現是歛，看來她又要惡狠狠的罵我，因為我已經被黯凰給趕出來，不能再進醫療部接受治療了，其實我在審判前就已經想過，既然手術成功率這麼低，我為什麼要什麼事都來不及做而死在手術台上？
既然這樣，我乾脆將我想做的事情先做完，能不能接受手術，以後再說了。
我接起電話，「怎麼了？」
『今天來台中的雷凰分部，我幫妳動手術。』歛的口氣有著不容許反抗的意味
（註：黯凰有很多分部，比較大的分部都是以宋朝那時刺客的稱謂來命名。）
「妳是瘋了不成？我已經不再是黯凰裡的人，妳要是被發現，可不止是被黯凰逐出這麼簡單，妳也會背上窩藏叛徒的罪名，被烙上逆凰啊！」我語氣有些激動的說著，我跟懷令就夠了，不需要讓黯凰失去一位頂尖的醫生。
『媽的，妳給我少囉嗦！我既然要幫妳動手術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我管她們怎麼說，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我已經通知了葉先生，妳現在就給我乖乖的待著，等會兒見！』歛劈哩啪啦的說完，狠狠的掛了我電話
可玫不解的看著我的臉「怎麼了？誰打來的？」
在我準備回話的時候，房間門被管家拿了鑰匙給打開來，葉戮鷹跟著四名黑西裝隨扈匆匆來到了我身邊「這是為妳好，所以請妳跟我們走。」
可玫不瞭解狀況，擋在我身前向她的父親質問「為什麼要帶她走？孟穎又沒做錯什麼！」
「可玫，讓開。」葉戮鷹露出的眼神非常銳利，冷冷地注視著擋在我面前的她。
可玫倔強的脾氣也不是蓋的，她不知哪來的天殺勇氣，硬是不讓「我不要！」
葉戮鷹朝旁邊兩名隨扈說「抓住她！」
「是！」兩個身強體壯的隨扈一人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住了可玫。
我看了一眼可玫，她的眼裡儘是擔心，我對她露出一個微笑「我是要去辦事，妳乖乖的待在家，好不好？」
「真的嗎？」可玫有些不信，但是看到我眼中的認真，她終於還是屈服「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要看運氣囉！再見！」我笑笑，走到了葉戮鷹身邊，回頭再看她一眼，又多說了一句「再見！」
是啊！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
天空是一片淡淡地橘，太陽在地平線上成了一點觸目驚心的紅，已經黃昏了。
葉戮鷹直接送我上一台廂型車，他在窗邊，眉頭微微皺在一起，「孟穎，一定要撐過手術活下來，這裡永遠歡迎妳。」
我朝他笑了笑「我會盡力，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再見。」
車子很快的就開走了，因為不能坐直昇機的關係，所以每分每秒都是必爭，在黯凰要坐直昇機很簡單，但是必須要登記，並且備註的地方還要寫上原因及搭乘的人數跟姓名。我已經是個叛徒，被趕出去的罪人，哪有資格搭乘？
而且還會間接讓歛受到懲罰。
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到了雷凰分部，今天似乎要開一個大型的會議，所以待在雷凰的幹部全都去參加，只留下一些實習生負責守衛，當然，雖然是尚未出過任務的實習生，但是搏鬥技巧也已經不是一般人所能敵。
我跟懷令的事雖然驚動全國的黯凰分部，但是卻不知道我們的長相，也跟我們不熟，再者，當初親臨現場的全是高級幹部，以至於其他分部低層的人都不認識我們。
歛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她穿著白袍，雙手高傲的交疊在胸前「等妳有段時間了，跟我來！」
我走到她的身邊，門口站著的兩名實習生朝歛點點頭，便放我們進去。
遠離了她們，我才敢開口向歛說話「妳這樣明目張膽的讓我在這開刀，是腦子長霉啊！要是被邵星久或其他黯凰的幹部們知道妳就毀了！」
「邵帝主早就知道了，是她要我帶妳來這裡開刀的。」歛哼然一笑「我說妳這病是在審判之前就已經發現，只是來不及做手術而已，所以照理說應該可以動手術。」
我不解的說「就算邵星久同意，其他幹部怎麼可能會同意！？」
「就是因為這樣，邵帝主刻意安排一星期的時間讓雷凰分部裡的幹部到總部去渡假。」歛邊說邊帶我到這裡的醫療部
「渡假？說這麼好聽！」我哼然一笑，所謂渡假，就是去做研討會，這種會議讓人又累又煩，還得準備一大堆資料報告，每半年就會找一間分部到總部開會，只是這次剛好輪到雷凰分部。
「坐下！我要接點滴到妳手上。」歛指使我坐到一張雪白的病床上，拿出一根針出來，我乖乖的坐好將右手伸出去，那跟針便從我皮膚底下穿進去，歛技術可真好，立刻就找到血管，並且將點滴管子接到了我手上的置留針，過程花不到幾秒鐘。
歛拿出紀錄本寫字，淡淡地說「我已經通知懷令了，她晚一點就會趕過來。」
「可以，給我一張信紙嗎？」我低著頭，嘆了口氣「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這封信就交給懷令。」
歛立刻從她紀錄本裡撕下一張交給我，並且從她右胸口的口袋拿出一隻藍筆「寫好記得還我筆啊！在十分鐘就要準備動手術了，妳可得寫快點！」
十分鐘！？ 夠我寫了。
因為我寫的並不多，只是希望能在最後一刻，和懷令道別。
我短短的寫了三行字，就將信交給了歛，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這封信不要交在懷令手中，因為這意味著，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時間過的很快，我換下衣服穿上了手術衣，被幾個醫護人員推床到手術室去，歛也已經穿好無菌衣，雙手高舉在胸前。
推入麻藥，漸漸地，我便不省人事，只記得，眼前的手術燈
讓我刺眼的 想哭…
待續
台長：
很好！在來個五話就結束這漫長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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