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入魔
冷風淒楚地吹拂,站在路旁的少女,面容顯得憔悴不堪,她緊咬下唇,癡癡地等著與她約定好的江赫,說好一個月後會回來這見她的,為何過了一年多,那人卻遲遲沒有來?
「都這麼久了,妳還要等她嗎?說不定她早把妳給忘了。」韓澈堂皺著眉,自從紫妃來這裡等江赫那天開始,他便一直陪伴在紫妃身邊,原本憎恨江赫的心,因愛慕紫妃而漸漸散去,他不管什麼血海深仇了,他只希望紫妃能開心,他捨不得紫妃為了江赫把自己搞得如此悲傷,不能再等了,如此下去還要多久?
「紫妃,當刺客的人,本就冷血無淚,對待感情只是兒戲,妳為何當真?我的父親七十多歲,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她都能狠心殺害,妳如此執迷於她,為了什麼?」韓澈堂緊握住紫妃的手,望著她有些空洞的眼眸,堅定地說道「當我的妻子吧!我會好好照顧妳的。」
「我不相信她會如此無情…」紫妃雖這麼說,但語氣卻早已沒這麼肯定了,起初幾天她還會與韓澈堂大吵,如今距離約定之日已過了一年有餘,江赫身子早該好了,卻為何不來見自己呢?若有事耽擱,也該捎個信告知原由吧?
如此無消無息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這叫人情何以堪?
紫妃手中緊握著江赫當初給她的定情之物虎月牙,低著頭眼淚早已頑強的流出了。她原本堅定的心,不斷的受到考驗,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感受到心已經漸漸地冷卻。她看著一臉認真的韓澈堂,對於江赫,她是否該放棄了?是不是正如這男人所說的,江赫本來就是個冷血無情的刺客,怎麼可能會對人放真感情呢?
等了這麼長的時間,紫妃累了也倦了,於是低下頭,輕聲說道「好,我願當你的妻子,但我要你明白,在我心裡,你不是我最愛的人。」
韓澈堂笑容苦楚地點頭,他早該明白,雖然紫妃願意與自己成親,但自己終究不會是她最愛的那個人。
※※
悲戚的風,環繞在江赫身旁,已經一年多了,她每天都會來到水凰的墓前,喝得爛醉,假裝水凰根本沒有離開人世間,朝著墓碑嘻笑談天,她走不出,也不想走出永遠失去水凰的世界。
一直陪在她身旁的司徒雪兒,受火凰之命,無論何時都跟在江赫身邊,看著江赫的失魂落魄和自欺欺人。
「水凰姐姐,我在江南的時候花了五百兩救了個女人喔!」
司徒雪兒無奈地搖頭,江赫每天來墳前都說一樣的事情,不斷反覆地說著,唯恐水凰不知道似的。司徒雪兒一個人佇立在離江赫不遠處的樹陰下看守著她,忍不住嘆氣『真是傻子…』
「她又來了是嗎?」
司徒雪兒被身旁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看到說話那人,心裡又停了一拍「天…天凰大人…」
天凰向司徒雪兒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我只是不太放心雷凰,所以過來看看。」
天凰說完之後,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一年多了還是這個樣子,任務也不出,整天往這裡跑,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再這樣下去,凰王遲早派人頂替她的位置。」
「什麼?那雷凰大人怎麼辦?」司徒雪兒震驚地問道,如果找人頂替她的位置,不就意味著雷凰大人要被逐出宮廷了嗎?
「她會被奪去『雷凰』的稱謂,變成和一般百姓同等地位的普通刺客,不再擁有名份跟頭銜。」天凰嘆了口氣「還好她是凰王的姪女,應該不至於會被趕出來。」
「那豈不是…會被其他人瞧不起嗎?」司徒雪兒難過得看向江赫,她就這麼完了嗎?
天凰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不肯接任務,自然沒資格再繼續擁有大家的尊敬。」
「不行!我一定要讓她繼續接任務!一定有人可以使她振作!」司徒雪兒絕不允許江赫從此變成這副模樣,江赫是個有能力值得大家尊敬的刺客,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
天凰笑笑,伸手摸了摸司徒雪兒的頭,從懷裡掏出一封密函「我今天來,本就打算將任務的內容交給她,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了,希望妳能勸的了她。」
「是!我一定會讓她接這次的任務!天凰大人可以不用擔心!」司徒雪兒一接過密函,認真地向天凰保證。
「那麼,我期待妳的好消息!」天凰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前,向司徒雪兒說「倘若妳成功了,我請妳吃飯!」
目送著天凰離開,司徒雪兒深吸口氣,手中的密函捏的死緊,她緩緩走向江赫,而江赫現在正說到她和一個叫作紫妃的女人,一起住在老爺爺和老奶奶家的經過。
司徒雪兒怯懦的問「雷凰大人,可以跟妳說幾句話嗎?」
江赫抬頭見到司徒雪兒,立刻拉她到水凰的目前說道「水凰姐姐,妳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我跟妳說的大胃女,她什麼都吃噢!甚至連我生病要喝的藥都不放過,妳說好不好笑!哈哈!」
司徒雪兒脹紅了臉,這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而頹喪到甚至有點失心瘋的雷凰大人居然把這件丟臉至極的事說給已故的水凰大人聽,忍不住惱羞罵道「喂!這種事還說什麼!」
「怎麼?妳敢做不敢讓人說啊!」江赫哼笑地看著滿臉怒容的司徒雪兒
「很好!」司徒雪兒強忍怒氣,還是辦正事重要,她將密函教到江赫手中「妳看一下,是任務。」
江赫一聽,立即不悅的冷了張臉,將密函丟回司徒雪兒那,淡漠的說「我不去,我說過我要陪在水凰姐姐的身邊。」
「妳知道這是妳最後一次機會了嗎?」司徒雪兒語調微微上揚,難以置信的表情顯露無遺。
「我說過我不去。」江赫轉頭瞪視著司徒雪兒,強調「我‧不‧去!」
司徒雪兒憤怒地咆嘯「就因為水凰大人過世,所以妳就可以放棄妳自己?」
江赫冷笑「妳有資格訓我嗎?放不放棄是我的事,妳管的著?」
司徒雪兒怒極反笑「怎麼?難不成妳已經忘了俞紫妃,那位在江南苦等著妳回去救她的女人。」
江赫低下頭,水凰姐姐過世的事情給她的打擊太大,雖然天天對著墓碑說著去江南發生的所有種種,卻總是把重心放在水凰身上,已無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水凰大人故世,全鳳凰城的人無不悲傷,但如此沉溺於悲傷的只有妳,什麼正事都不想都不做,妳認為妳這樣子,水凰大人會開心嗎?」司徒雪兒將密函再度塞在江赫的手中「去吧!妳還要讓紫妃等多久?快去把她接來鳳凰城,帶她來水凰大人的墓前,向她解釋妳之所以沒遵守約定的原因。」
江赫因為水凰的事傷心不已,大家不忍心指責她的墮落,因此從沒有人當面指點醒她,只願江赫能自己清醒,如今被司徒雪兒這麼直接訴說她的不是,江赫婉如當頭棒喝般,不再違逆,她無語地緩緩拆開密函,彷彿上天早已註定好似的,任務地點正是江南,這次要暗殺的人,是一位叫唐明煌的紈褲子弟。
「我會在鳳凰城等妳的好消息!」司徒雪兒暗自鬆口氣,看著江赫沒有拒絕的意思,感倒挺安慰。
「我拖了太長的時間才去救她,她會原諒我嗎?」江赫抬頭,向司徒雪兒詢問。
「會的,只要妳去救她,她肯定原諒妳。」司徒雪兒笑道「但妳要是沒去,她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妳了。」
「說的也是,但我已經不奢望有誰能原諒我了。」江赫淡笑,看往水凰的墓碑「水凰姐姐或許就沒原諒我。」
司徒雪兒愾憤地道「瞧妳這副頹廢模樣,任誰見了都不想原諒妳!妳如果不想讓過世的水凰大人擔心,最好的方法便是振作!開始接任務、執行任務!」
「知道了,別再念了好嗎?耳朵都快被妳念聾了!」江赫揉揉耳朵,她站起身後,向司徒雪兒道「我出任務去,幫我跟火凰說一聲。」
「明白!妳小心點啊!」司徒雪兒微笑,終於肯出任務了!這下子雷凰大人就不用被踢出五凰!也不會飽受他人鄙視!實在可喜可賀!
天凰大人這下請吃飯請定了!
※※
江赫再度踏上江南的土地,心裡百感交集,距離上次離開快一年了,此地風景依然美麗、依然熱鬧,變的卻是自己突然成長的心。
江赫一到江南,便迫不及待地衝往韓澈堂的宅府,今日正好逢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散發出柔和的光。
她悄身翻越圍牆,躡手躡腳的在裡面尋找紫妃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畢竟黑面、無常兩人是自己對付不了的強敵,要是被發現,悲劇肯定再次重演。
韓府最近是有什麼喜事?為什麼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紅色布幔及燈籠?江赫正自覺得奇怪,忽然發現一道貼了囍字的房門裡透露出些許的燭光,裡頭傳來韓澈堂和紫妃對話的聲音。
「娘子要不要喝一杯?我替妳倒一杯。」韓澈堂的語調溫柔而和善
『也好。』是紫妃冷淡的聲音
「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妳總心事重重的樣子,難不成還在想她?」
『既然已經拜堂,當了你的妻子,我又豈能三心二意?』
「但妳看起來不快樂。」
『今晚我不想再提起她,也請你往後別再為難她了,我既已嫁你,你就是我唯一的夫君。』
韓澈堂柔聲道「可別為難自己,妳如果想離開,我不會為難妳。」
『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我想上床休息。』
房裡的燭火被吹滅,頓時一片漆黑,再次傳來的聲音,竟是女子的輕聲喘息。
江赫再也聽不下去,立刻飛奔躍出韓府,心裡又再一次的受到無情摧殘。
她的心,就像進在冷水中,不再有感情的溫度存在,眼神開始變得冷漠殘暴,在最後一絲希望都燃燒殆盡時,剩下墮落的軀殼,沒有靈魂,只有殺戮。
今晚的江赫,已經蛻變成冷酷、兇殘、噬血的魔。
江赫緩緩走到妓院,據打聽,那位紈褲子弟最近常常在妓女婉麗那留連忘返。
她二話不說,問明了婉君的房間,趁著旁邊無人注意到她時,直接破門而入。
此舉立刻嚇到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兩人,唐明煌憤怒的叫道「妳誰?膽敢打擾老子辦事!妳討死啊!」
江赫抽出背上負的劍,眼神犀利的瞪向他,邪惡地笑道「要死的人,是你。」
她一說完,一劍將唐明煌的頭給砍了下來,鮮血從斷頸處不斷狂噴,濺了妓女一身血,妓女婉麗瞪大眼正要尖叫,下場卻成了和唐明煌一樣的無頭屍,裸身的兩人,將床鋪渲染成一片汪洋紅海。
「下一個,換誰?」江赫露出冷笑,離開了這間被血染紅的房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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