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顫抖著將白布蓋回去
眼淚流將下來,瞬間就流滿了全臉
雖然哭了,不過卻是喜極而泣
「不是她…」
太好了,玟瑄還活著,心裡面的石頭全碎光了
也就是說,其他兩個在急救的人裡面,玟瑄是其中之一
總之只要還活著,就會有希望!
我回到病房告知她們這件事,弈婷和思晨已經泣不成聲了
「不管怎麼樣妳們一定要把玟瑄給救活!」弈停用力的拉起我的前襟
我痛苦的推開她「我們醫院裡的醫生都一定會竭盡所能去救玟瑄的,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弈婷其實也知道,但就是怎麼樣也靜不下心來。
「阿姨,我們要相信醫生她們的醫術。」思晨啜泣的握緊拳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個人雖然都很疲倦,卻都硬撐著,結果還沒出來,怎麼能夠安然的睡覺呢?
※※
後來,玟瑄和另一個受難者被推進加護病房
兩個人表面積百分之八十被嚴重灼傷,皮膚看得到的地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繃帶,甚至連眼睛那都被蒙上了,會不會平安脫險還要再觀察一天。
我一直陪著思晨和弈庭守在玟瑄身邊,畢竟玟瑄可能隨時都會…
不敢想,也不能想下去,在病情還沒樂觀以前,要抱持著希望!
不然隨時都有可能會趴在病床邊崩潰大哭
就這樣我們靜默地等,等到天都已經亮了
弈婷才緩緩開口「為什麼?玟瑄為什麼會一直碰到這種事情?」
她的眼神,比之前更狠的瞪向我,又伸出手扯住我的衣服,用力的晃動「是妳!都是妳丁筱晨!要是玟瑄沒有碰到妳,她的生活也不會變得這麼慘!」
我任她搖晃,沒回嘴,也沒做反抗。
畢竟她說的沒錯,我如果沒有和玟瑄一起的話
說不定她正朝著她的夢想前進,活出她想要的生活,一生都會過得很平順。
就是因為遇見了我,才使她變成這樣,甚至賠上了一條性命
打從開始,就是個錯誤
到現在越錯越多,多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玟瑄現在這個樣子,以後要活動很困難,而且她的面容也已經被燒毀了,會讓她充滿自卑感,她以後應該不敢再出門了
雖然說我不介意,但我知道玟瑄她一定會。
畢竟每個女人都愛美,就算不化妝,至少要得體、可以見人!
現在…對於玟瑄的罪惡感又嚴重加深了。
弈婷看到我沒反應,便生氣的朝我臉上用力的連甩了好幾巴掌
「妳給我說話啊!如果妳還有良心的話!妳就給我說阿!」
「妳說的沒錯,所有的錯都在我,是我不該,對不起!」
我低下頭,才發現鼻子和嘴角都被打出血來了
思晨在一旁看不過去,拉住弈婷說「阿姨好了啦!不要再打她了!」
「妳怎麼就跟妳媽一個樣?丁筱晨是有這麼重要嗎?」
「她…真的很重要。」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粗啞,幾乎是氣音
可以肯定,這不是我不是弈婷,更不可能會是思晨
而是從病床上面發出來的
我們立刻停止了爭吵,急急切切圍在玟瑄的病床邊
思晨第一個向玟瑄說話「媽,真的是妳嗎?」
「是…我…」她的聲音很粗又很顫,因為被濃煙嗆傷聲帶的關係
弈婷不捨的看著她「玟瑄,妳就先不要說話吧!休息一下!」
「不…不行,我知道我…撐不下去,所以…我一定要說!」玟瑄斷斷續續的說,不難看出來她每說一個字,都是一個煎熬,因為會牽扯到臉部被燒傷的傷口。
弈婷難過的連說話都是哭音「玟瑄,妳怎麼能這樣說呢!」
「思晨,媽…就快不行了,答應我好好讀書,畢竟媽媽一生就對這件事…有遺憾,希望妳能代我好好讀,知道嗎?」
思晨用力的點點頭,啜泣不已
「弈婷…謝謝妳一直都這麼…照顧我們母女倆…我…很高興…能交到像妳這樣的朋友,也請妳…不要責怪筱晨…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她身上,這並不全是她的錯…希望妳能答應我…不要再恨她了。」
玟瑄把這段話說完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弈婷安靜了五秒後才點點頭「好,我答應妳。」
「筱晨…打從以前,我就不恨妳…也不埋怨妳…因為我從沒後悔…沒後悔愛上妳,妳對我來說…是一個多麼重要的存在…其實到現在…我一直很愛妳…只是妳已經有了另一伴…」
我馬上哭著搖頭「沒了,分手了!因為我知道妳為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出自於不得已!其實,我也很愛妳!」
「這樣就夠了…真的足夠了…我祝妳跟那個幸運的女孩,能長長久久…畢竟…我沒辦法繼續陪在妳旁邊…」
「妳在胡說什麼!妳跟我之間九年的空白,我打算叫妳用一輩子來彌補!」
我激動的說著
「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不過快不行了,我的生命已經到了終點…」
思晨趴在病床邊哭鬧「媽…我不准妳說這種話!妳還要看我考到第一名阿!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
思晨痛苦的內心,我可以體會
相依為命的媽媽,如今就要從身邊離開了
剩下一個人的孤寂,這讓九歲的小孩怎麼去承受失去親情的打擊?
「思晨…乖…聽話,媽媽也不想丟下妳阿!媽媽比誰都更捨不得妳…但是妳要學會堅強…不然我會放心…不下…以後,妳要聽筱晨的話…知道嗎?」玟瑄說完這句話之後,思晨就努力的憋住淚水,「媽!我沒有哭囉!所以妳可以放心了!我以後一定會聽筱晨阿姨的話!」
玟瑄嘶啞的聲音,變得更輕更輕了「筱晨…以後思晨…就託付給妳照顧了…我…把我最珍貴的人給妳…她是我這九年…唯一可以彌補對妳而言的空白…雖然我即將…死去,但是我…不會…消失…我會在天上…看著…妳們…」
床邊的儀器突然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原本應該跳動的線條,變成了水平線。
醫生護士們衝進來,卻沒辦法挽救,不管試了幾次都是一樣,依舊是水平線…
「玟瑄!玟瑄!」我嘶吼著她的名字,卻再也喚不回她的靈魂
我選擇了玟瑄,為什麼上天卻不給我機會好好愛她和她一起相處?
每次都從中阻撓是什麼意思?
我回想起高二時玟瑄冷淡的態度,還有她摘掉眼鏡後清麗脫俗的面容…
好多好多關於她的事
每一次回想,就是一個刺痛
如果可以,我好想回到那個時候,假如我在更勇敢更相信玟瑄一點
現在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悔不當初又有何用,如今玟瑄都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說再多,一切都是枉然。
玟瑄過世的那天晚上,天空中出現了一顆特別明亮的星星
我和思晨都堅信
那一定,就是玟瑄了
※※
(兩年後)
「丁老爹妳給我起床!今天要和阿姨去吃飯妳忘記了嗎?」思晨在我耳邊怒吼
我皺著眉頭摀住耳朵,這聲吼叫震到我的耳膜還在嗡嗡作響
「好啦好啦!我起來換衣服可以吧!」
思晨這才滿意的離開我的房間,我已經當上了主治醫師,所以比起之前的住院醫生著實輕鬆不少,而思晨也改口稱我為老爹了。
「老爹!今天叔叔也會去喔!」思晨邊煎蛋邊說
我拿起報紙翻閱起今天的頭版問道「什麼叔叔?」
思晨笑了笑「就是阿姨的老公啊!叔叔一直在國外工作,最近難得回來!」
「這樣阿?我都忘記弈婷結婚了,誰叫她老公每次連個人影也沒有!」
思晨將煎好的荷包蛋放進我的盤子裡,自己就坐在我對面吃起她的牛奶玉米片
「我們約幾點阿?忘了。」
思晨嘆口氣「十一點。」
我看一下時鐘,現在是十點五十分
我叫了一聲「阿!小姐!妳為什麼還能這麼從容自在啊!剩下十分鐘了耶!」
我緊張的站起來,拿起錢包還有車鑰匙
思晨笑了笑「妳每次開車都很快阿!所以我都慢慢來。」
「還再囉嗦什麼!快給我上車!」
一般來說,要二十分鐘的車程,我花了八分鐘就到了
沿路上被測速照像拍了大概二十張
「抱歉我晚到了!」我笑笑的向弈婷說
弈婷看了手表時間「妳沒遲到阿!對了,我先生去廁所,等一下就出來了。」
「阿姨,妳的肚子越來越大了耶!是弟弟還是妹妹啊?」思晨摸摸弈婷八個月大的肚子
弈婷笑笑的說「是弟弟喔!妳以後就可以當姊姊了!」
「YA!太好了!」思晨開心的說著,卻不小心將叉子給弄掉在地上
我皺了皺眉「怎麼老是莽莽撞撞的!」
我蹲下去幫思晨撿叉子的時候,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弈婷旁邊傳來
「抱歉,我不知道妳們來了。」
我抬起頭,卻和弈婷她老公互相愣住
竟然是當初對我死纏爛打的秦建鋒
建鋒的顫聲的說「丁筱晨?」
我笑了笑「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結婚的對象竟然是弈婷阿!」
弈婷見我們倆認識,好奇的問「你們什麼時後認識的?」
「讀陽明的時候他是我學長。」我言簡意賅的帶過
建鋒是怎麼改掉對女人報復的個性呢?
看來弈婷還挺有兩把刷子
吃飽飯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
思晨依然對那個未出世的寶寶,抱持著極度的關心
「老爹!妳什麼時後才要找女人啊?」
我被她這句話嚇了一跳,不過冷靜的回她「我家裡現在就有一個女人了還找什麼啊?」
「吼!妳趕快找一個好不好?我想叫人乾媽耶!」
我笑了笑「妳這孩子!我現在沒心思去做那些無意義的事!」
我能奢求什麼呢?
上天又不眷顧我
我還希望上天給我什麼?
( 完 )
台長的話:
下一集是後來的發展
可看可不看啦
看個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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