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下著大雨,吃完晚餐沿著回家的路走著,經過了一間便利商店,索性買個麵包當早餐吧..!! 一進去就看到”虎皮蛋糕”..在西點類,它算是很顯眼的,在我生命中也有一段這樣的記憶..
又是變態班長的過去,下部隊不到一個月接到第一梯兵,只放過一次假就被連長釘,接著快三個月沒放過假,白天帶兵,晚上站哨,一閒下來不是跟著學長學兵工(槍械),就是被連長訓話,又剛好兵變,常常躲到廁所去偷睡覺,趴在馬桶上,居然會覺得這麼幸福..有一天看衛兵班表..X的..又是2-4,算了,學長擺明要ㄠ的,認命吧..誰叫我菜,學長有說過,菜不是你的錯,但菜就是該死..!! 但被我師父看到了(士官隊14期),班表是19期學長排的,我呢..24期...!! 學長看了衛哨表,把我叫過去,看看我,看看班表,說了一句話,”好好跟我學槍...晚上早點睡..”,然後,把我的名字寫到10-12,把那個排班的學長寫到02-04..在那個精神緊張的時期,很窩心,但我也心知肚明,師父快退伍了,他一退我就慘了..
換班只有那一天晚上,後來就要求師父不要再這樣,因為也有同學(同一期士官隊)在連上,他都1-3 , 2-4在站,我不想有特別待遇..雖然要接的業務很重要,但會在有空盡量學的,所以知道為什麼接下來的故事會記得這麼清楚了吧..因為在那幾個月只站過那天晚上是半夜12點左右可以睡覺的衛兵..那天是10-12,也就是晚上十點到十二點,記得新兵好像是九點多就寢,就寢完畢,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師父放我在上哨前休息,丟了本槍械資料就自己去睡了,”不累就看一下...”,..這是他上床前說的話,等一下要上哨,先著裝吧..!! 出去寢室巡了一下,發現有個阿兵哥坐在蚊帳中,並沒有躺下來就寢..是我的班兵..還是要問一下..
晚上了,也不想太兇,就問了”XXX為什麼不躺下來睡覺..”,寢室已經熄燈,但士官寢室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來(當時士官是在阿兵哥的大寢室用內務櫃圍了一塊地方睡覺,所以連門都沒有..)..
”報告班長..我心情不好”..透過蚊帳..好像聽到他的啜泣聲..
看了一下他床舖外的編號,回想一下,”哦..是那個長相兇兇的阿兵哥”..
”幹嘛...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 我很納悶,以當時的心情,種種壓力一直往肩上累積,其實一開始沒什麼好口氣..但還是坐在他床前的地上..
”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我跟連長請假回去祭拜但連長不准..” 後來聽他說才知道他和他爸爸的感情很好,那天晚上是”對年”,也就是去世一周年..
接下來的談話內容我都忘光光了,只知道聊到安官來叫哨,也就是說根本沒休息到,只是在那陪他聊天,其實,當時心中的壓力何其大,拿槍衝向連長室給他兩槍的念頭已經在心中閃過上萬次了...但還是聽著一個哭泣中的大男孩說著他心中的委屈...
一直到隔天,才真正看清楚他的長相,嗯..是那個看起來很憂鬱的班兵沒錯,不只如此,他看到我會笑了,儘管白天把所有人都”玩”翻..但他看到我時和其他人充滿怨恨的表情總是不一樣..一有空就跑來我旁邊,看起來也蠻機靈的,在正式接了裝備(兵工)之後,也收了他當兵工工差,一般兵,確實有在社會走跳過,很會看臉色..
從那天開始,雖然還是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連長釘我釘的更兇了,還玩陷害這一套,讓我幾個月放不了假,不過,每個星期天的會客完,我的內務櫃就會滿滿的西點麵包(剛說過,我們士官寢室是沒有門的,),那個阿兵哥家裡是在板橋(真煩..怎麼又是板橋)開麵包店的,後來他放探親假時還要我一定要過去他家走走,呵,還說我結婚的喜餅他包了...............=_=”..場面話,我是分的出來的..
每個禮拜天,那些學長們就會”自動”去開我內務櫃,拿他們想吃的東西,夠不要臉了吧..!! 真是什麼人都有,一樣是學長,我師父那種正派的也有,整天想佔人便宜的也有,也在那時候,我學會了怎麼看人的面相..還真他X的準..什麼樣的個性,就會在臉上表露出來,相由心生啊...觀其眸子,心斜則視不正..
每次那個阿兵哥放完東西後,就會通知我說 ”班長..我在你內務櫃放了點東西..你去看一下..” 為了這點,我兇過他..告訴他,我不來這套的..但他還是放..並拿學長來壓我,說那是請大家吃的..算你賊..所以每次我在會客時下哨去打開內務櫃,幾乎都會被滿滿的西點淹沒,小泡芙一堆,蛋糕,麵包什麼的一堆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當然,晚一點再去看,也已經被拿的沒剩多少了,這麼多我一定吃不完的,與學長分享也沒什麼,但我真的很討厭不告而取..
他知道我喜歡吃虎皮蛋糕,因為不能放假,有一次同學要放假時過來看看我,問問看要不要幫我帶什麼東西? 當時正在保養槍枝,叫那個同學幫我帶一條虎皮蛋糕回來,就說過那一次,也被那阿兵哥聽到了(這是後來證實的..),所以第一次他也有放,但被學長拿走了,之後問我,但我說沒看到..以後他就學乖了,會把兩條虎皮蛋糕拿內務櫃裡面的衣服包起來,因為有上下兩層,他就把所有西點集中在下層,然後把虎皮蛋糕藏在上層..貪婪..確實很容易矇住雙眼的,也就是用這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每次都吃的到最喜愛的虎皮蛋糕,其他的,就”麻煩”他們吧..不要把我內務櫃弄亂就好..
有巴結的意味,由於職務的關係,並不太喜歡這種感覺,雖然知道他有用心對我好,可能是在他最脆弱的那個晚上陪他說了一會兒話吧..!! 否則,他只是在這中心待個兩個月就閃人了,不用在我身上下這麼多本錢,每個禮拜滿滿的西點,外面買起來可能兩三千塊跑不掉,光是拿到營區來就要花不少力氣了,是他媽和他妹扛來的,是蠻感動的..但確實不想接受,..所以只吃虎皮蛋糕...^_^”這樣好像有點...
當然,他下部隊後我們還有聯絡,但沒過多久我也因調單位,而失去聯絡,他也就成為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到底誰幫了誰? 陪了他說了不到一小時的話,他卻在那一個多月的時間給我溫暖,一直到今天,我最深的印象是那天晚上,與安全士官一起離開寢室,走向戰情室的那段樓梯,心中一直在想,我有比他慘嗎? 有吧..!! 但為什麼是我在安慰他呢? 不懂..真的不懂...
虎皮蛋糕,我還是喜歡吃,但在那一晚之後,每次吃到,就會想起這個過客,甚至連他的名字我都忘了,卻還是記得那天晚上,我們隔著蚊帳在聊天...
其實..生命中..每一個過客所給予的感覺都值得珍惜和回味...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