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系列嗎?!我不知道,羅馬數字環繞…
無關喜好,無關價格,對我而言,它,是一只念想。
這個符號(Ω )曾經是60年代女性的經典髮型之一,我的印象,卻是父親。
青少年時期,花了很多情緒爭男女平等,為什麼爭?不很清楚,不是腦後的反骨作祟就是日子太閒想鬧事吧!…
國中時期,日記裡三不五十寫著母親的壞話,各種加油添醋的事件指謫她重男輕女,班導師已經習以為常也認識母親,看了總是輕輕放下,但後來班導師產假,那個年輕的數學老師代班導,看了我的日記後非常憂心,以為我生長在一個問題家庭,她主動聯繫母親做家庭訪問,最後自然也是不了了之,只是平白讓母親在學校又多了個眼線!
客家庄裡的傳統觀念,女孩要學會做家事,母親就只是一個簡單的念頭;女兒將來長大嫁到別人家,不要什麼都不會遭婆家嫌…。 我不懂做母親的心,每一次輪到洗碗,洗衣服,都要興風作浪跟她嗆上幾句…“為什麼哥哥就不用做家事?“經常是我跟母親開戰鳴槍的第一聲!
叛逆的血液衝撞,總是一頭撞在和哥哥的比較,不公平、受委屈的情緒反反覆覆在心裡翻攪。…為什麼他有,我沒有?為什麼他可以,我不可以?…諸如此類的疑問,無中生有的把心緒攪得劍拔弩張;長女的任性驕恣,從小受寵卻容不下眼中那粒沙,那個出生在我前面的男孩;我的哥哥。
哥哥高中聯考上了第一志願,爺爺疼長孫,送他一只精工錶(SEIKO)。
隔年,我以黑馬之姿,也考上第一志願,但是,爺爺沒有任何表示!
那時我心裡的景況真如做洪水加刮颱風!委屈得就像媳婦受了惡婆婆欺凌,臭著臉好幾天都不跟家裡任何人往來交談。
最先發現我陰陽怪氣的是父親。他問了很久,我本來拒絕溝通執意不說,一直到眼淚滿到噴濺而出,夾雜說了些氣話,他才知道我在意哥哥的那支錶!其實,我在意的不是一支錶,是公平。
父親隔天拿了兩支錶讓我選,一支金色,一支銀色,我選了銀色,金色後來給了妹妹,這只銀色的錶,就是我的第一只OMEGA。
高中二年級有一群姊妹淘,流行拿小手帕綁在腕上,還流行給錶加個防護錶面的橡膠小套件,那只錶最常隨身應該也就只是那段時間,近似的穿戴是小團體間不言而喻的識別,可惜,我高中總是匆忙,留級加轉學,一個班級只處一年,姊妹會散了,那只錶好像也跟著沈寂了。
父親送我的那只錶,平撫了我當年飽受委屈的心靈,但我從小就不是個愛惜物力的傢伙,丟三落四還自己發明一個說法--丟失的東西,一定會在某一個時間自己跑出來,如果它自己不願意出現,那怎麼在意都沒用!
那只錶不定時會在浴室、客廳、鋼琴上、甚至沙發縫裡發現,母親曾輕為了嚇我,撿到先藏了幾天,但我總是發現晚緊張也淺,她後來也就連嚇都懶得嚇我了,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它真的不再自己認份的出現…
家裡沒有任何人看見,沒有人想嚇我,是真的,它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面對想讓我長記性的揶揄,總是表現得一幅無關痛癢,嘴硬的堅持該出現它就會出現! 而實際上,我的手跟人一樣不受管束,很難規矩的戴住東西,也不會因為一支錶多了計時功能就突然轉變,因此也就沒有特別在意它的失蹤。
只是,再怎麼不願受縛,有些記憶密碼卻遠在回憶開始前就悄悄的植入腦中,靜靜等待著某個思念被允許的時刻開啟…。
父親剛離開那幾年我不太敢想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在他走的那一刻種下,我怕想得過於深刻,會自疚到無法面對生活中的馬不停蹄,深呼吸再深呼吸,連一向乖張的眼淚都不敢胡作非為,硬是把對他的想念壓到不能輕觸的心裡底層,也因為這樣,就算我想起了他,連帶想起了那只躲藏起來的錶,卻深深體會有些東西遺失了就再也喚不回來…
隨著時光飛逝邁過一旬,數年前偶遇OMEGA,閃進眼裡一抹似曾相識, 我已然能夠正視那段驟然失去卻不能忘卻的愛,買下的不是一只錶,是一個念想;念想著那個對我從來不輕慢,就算我再怎麼無可理喻,也總是煞有介事認真對待著的男人。
與喜好無關,與價格無關,我甚至沒仔細記過它的型號,我的OMEGA,就只是;
一只父親對女兒的愛。
PS.親愛的,你說你也想要一個這樣的父親,雖然無緣見到他,但我相信無論天上人間,他會像愛我一樣愛你,因為是你替他疼愛著他的寶貝女兒,我的爸爸,也是你的。
延伸閱讀—
那個永遠53歲的男人
(上)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jolene90/3/1299514911/20071201124306
(中)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jolene90/3/1299641297/20071203142826
(下)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jolene90/3/1299784658/20071206123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