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圖)舞台上的演員和狼蛛,”Elle était et elle est, même”, 1993
§ 3.扭曲的「真實」,或,阿爾托的「中肯」
──﹝摘要整理,各段標題為譯者所加﹞
一、 〈開場白〉
近年來,舞台出現新的空間,以「真實Real」代替「像似as if」:
舞台上出現活生生的危險動物:
a) 狼蛛(1993)
b) 毒蛇(1992)
c) 一整箱老鼠(1994)
如此的運用,並不能掌握狄德羅(Diderot)的演員悖論。讓觀眾接納活生物出
現,及其危險致命的吸引力。演員則在舞台上面對致命的危險,其表演包含
了真正的冒險性。面對演員的困境,觀眾從像似解放出來;這困境是極端的
他者和異質性,以及隨之引發的無意識反應所構成的──面對真正的痛苦和
死亡時,產生的精疲力竭的狀態。
.....................(原圖)演員在裝滿活老鼠的透明槽上表演,"Delusional", 1994
二、 〈過猶不及的例子〉
a) 有導演安排演員的身體,接觸電極。導演身穿三K黨的罩袍,控制電源開關。在演員獨白時予以電擊,改變演員口白的流動。(1993)
b) 舞蹈表演也以這種真正的身體耗竭,做為原真( authentification 原創)的證明。﹝譯按:某些身體藝術的表演亦然﹞
c) 或某一演員在個人的告別演出時,宣佈他致命的絕症,喚起極大的真實震撼,轉而變成劇場的替身(double譯按:取代或頂替的真實、文本或角色?)
d) 最後是針對觀眾的身體暴力:
1. 直接的身體攻擊,如Catalonian group Fura dels Baus運用的。
2. 高分貝的音樂,令人耳膜刺痛(Roza Abdoh的劇場)。
三、〈背景〉
這些例子,不是透過符號的運用來喚醒死亡,而是以真實的跡象來展示死亡。似乎只有這種方法,才能使人的脆弱和有限性進入意識,以被理解。
這趨勢代表了回歸60年代的劇場﹝時裝界早已大放異彩過﹞。
然而,「再現」的界限突破和解放,在相當不同的情況下發生:
● 攻擊的產生,不是根據什麼高於再現的法則;也不是基於什麼政治動機產生的、新的現實論述。
● 而是,缺乏統一的符號法則(symbolic law)──缺乏李歐塔所謂的「大敘事grand narratives」。
● 因此引起我們注意每個符號symbol的異質性──例如:死亡的表演──由痛苦,耗盡心力,或危險的手段 來提示。
● 有的導演認為只有〝真實的〞論述才能打動觀眾。在偽裝和影像的年代,感動(touched)似乎被當作生理的撼動(touch);只有喚起真的危險,真的肉體痛苦,才有意義。
四、 〈後果〉
這種〝真實〞的入侵,質疑了再現的劇場觀念──表演,舞台佈置,呈現──深入懷疑劇場舞台表演的有效性。
前舉的例子,固然不再信靠再現本身,卻實踐了技術精巧的劇場性能。因為缺乏對表演效果的信心,劇場被壯觀的場面、馬戲、雜耍和驚險的體能表演取而代之。
再現被解放了,所有活的和現存的 〝非再現手法〞──阿爾托早已在劇場運用的──便在舞台上佔據了正確而有力的位置。
五、〈批判〉
當代的實驗劇場,大不同於70年代末及80年代的實驗劇場和藝術。當時突破再現的界限,是著眼於處理劇場的符號系統,以便訴諸個別觀眾的 〝個人的和文化的記憶〞。Robert Wilson, Richard Foreman 可以如是觀之。
今日呢,對許多人來說,文化記憶的可能性再度受到質疑,估不論全然的非難。為了不只看或聽一場表演,更要經歷它,就需要觀眾的想像力,像喻和文化記憶的積極投入。集中感情在人們看到和聽到的符號上,可以引導參與投入的行動。
但是,能夠 〝有效涉入劇場符號〞 的這一信念,正在消失。於是,只有憑藉〝真實〞來解放感情,其結果變成,在劇場裡,更為強調身體的撼動力。因此,對單一和全部象徵﹝符號﹞的想像及感受維度,遭到輕忽。
一種不純淨的恐怖,變成缺乏符指(signifiers)的符指(signifier);而身體上恐懼和痛苦的跡象,就被認作是打入觀者情感記憶的唯一法門。
六、〈〝真實〞入侵舞台的意含〉
前舉的惡例,正代表了80年代末表演藝術中的實驗劇場。劇場一直是,〝存在情況的想像關係〞 這一論述所含的 〝危機和異質性〞 的表演場所。既然如此,我們大可一問,近來〝真實〞入侵舞台,可有何涵義?
首先,我們正面臨了 〝由現代社會邁入後現代社會場景〞 的轉變危機:分歧點無法被指為 〝單一主體的語言危機〞,如阿爾托的情況:而是,我們面對〝主體更為廣泛的危機〞:由於大敘事不再運作,因而每個主體被迫為自己建構 〝永久處在過程中的主體〞;建構他自己個別的小敘事。於是,〝想像的結構〞 和 〝個別主體在語言中的投射作用〞,變得不可靠,不穩固。
前所列舉的實驗劇場(70、80年代),把對身體的崇拜,當作唯一的確定性,看來不再必然地適用。
60年代的劇場還在歌頌的 無懈可擊的身體,如今似乎倍受死亡的威脅;這威脅以〝真實〞的形式,變成劇場的唯一確定性,結合了迷幻和恐怖。
.....................阿爾托劇照
七、〈回歸阿爾托〉
就在這一點上,它剛好返回阿爾托的劇場經驗。從他經歷身體和語言緊密聯繫的破裂開始,阿爾托在他的劇場尋找方法──伴隨詩作,繪畫和電影實驗──嘗試在舞台上展示受折磨的身體,並讓人聽得到 〝身體傷痛的根源〞。
這引導他從30年代,〝身體主導的共同劇場〞 (communal theatre) 這個觀念,走向戰後 實驗 〝演員的聲音和文本〞。阿爾托在聲音中找到 既可呈現〝身體的真實性〞,又可使〝再現文本〞 成其可能的 要素,以切實地感染觀眾,同時令他傾聽。阿爾托由〝共同建物劇場〞(community-building theatre) 的烏托邦,走向個體主觀空間的劇場,在其中,主體以〝語言的效驗〞出現,身體則是做為〝聲音的作用者〞。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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