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是在做夢。
我用力把頭甩向牆壁,再狠狠的甩了自己兩巴掌,好痛!這麼說來我不是在做夢?
如果不是做夢的話,那我為什麼會在這?如果不是做夢的話,我得馬上採取行動才行!
「救~命~啊~!!」我站在房門口,扯開嗓子淒厲的大喊。
院子裡面的雞啪啪啪的拍著翅膀跟著亂叫,然後逃命似的往屋子後面跑。
三合院的門跟著打開,一道藍影呼的一聲竄出,
「你這個妖怪,我跟你拼了!啊打~~!!」他用字正腔圓的京片子喝道。
我當場愣住,妖怪是不是指我啊?
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邊喊邊揮舞著鋤頭朝我衝過來,我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不過他並沒有真的衝過來,只是站得遠遠的邊揮著鋤頭警戒著。
一個背著小孩的婦人跟著從側門出現,怯怯的躲在那個中年男子的身後,兩個人都打著顫。
我長得這麼嚇人嗎?我有點難過。
老實說你們倆才像妖怪呢,都什麼年代了還穿這種古人穿的衣服?
一個是藍布長袍,一個是小碎花棉襖加黑裙,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哪有人沒事還在穿古裝啊?
我舉起雙手,堆起滿臉笑容,說道:「你們不要怕,我不是壞人,我只是…只是迷路了。」
「誰…誰說我怕你來著?我才不怕!你別過來啊,你敢過來我一鋤頭劈死你!」
那個年輕男子說著又揮了兩下鋤頭。那個婦人盯著我看了會,「靖軒,我瞧她不像是壞人哪。」
她輕聲說。我拼命點頭,「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也不曉得我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
「這兒是北京。」那個婦人說道,「妳說,妳也不知道妳怎麼會在這兒?」
這裡果然是北京。我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北京啊?而且竟然連我的房間也一起過來了?
「秀蘭,妳別跟他囉唆!方才妳在屋裡也瞧見了,她又撞牆又刮自己巴掌的,
我看他分明就是義和團的餘黨!還有,昨晚上咱院子裡還什麼都沒有,
今兒個一早卻無端端的生出間屋子,不是他施法術變出來的,還會是什麼?!」那個年輕人還是一臉緊張。
「別急,我來跟她說。」那個婦人朝我走近了幾步,問道:「我問妳,妳打哪來的?」
「我從台灣來的。」我說。
「台灣?」那婦人偏著頭思考了一會,
「喔,我想起來了,就是咱們先前戰敗,割讓給日本鬼子的那個島?」
天啊,這裡不是北京嗎,怎麼他們連台灣在哪都還要想一下啊?
而且他們對我們的印象竟然還停留在甲午戰爭之後割讓給日本的小島?我有點不高興。
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跟他們翻臉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對不起,能不能告訴我哪裡有車可以到機場?」我很客氣的問。
我突然想到我身上沒有人民幣,台幣他們不曉得收不收?
這裡看起來很鄉下,這兩個人連台灣在哪都搞不清楚,別人大概也是半斤八兩吧。
我想起抽屜裡還有幾條人家送的項鍊,還是先跟他們換點人民幣比較保險。
我回房間去把抽屜裡的項鍊全找出來,
「不好意思,我身上沒錢,可不可以用這跟你們換點人民幣?」
我把項鍊舉高,它們在太陽底下看來閃閃發亮,漂亮極了。
那個婦人看得目不轉睛,不顧那個年輕男子的反對,走到我面前,「好美啊!」她讚嘆道。
「說吧,妳要賣多少錢?」她收起笑容,非常嚴肅的問。
「這個…賣一百元好了。」我試探性的問,老實說我對這兒的物價一點概念都沒有。
她一聽立刻變了臉,生氣的說道:「開什麼玩笑,我們是尋常人家,哪可能有這麼多錢?」
「好啦好啦,不然妳要出多少嘛?」我無奈的問,「不然妳隨便出個價,我便宜賣。」
她低著頭沈吟了一會,「五元。我出五元跟你買。」
她臉上那種認真的表情像是要傾家蕩產似的,就算物價再怎麼低,五元換五條項鍊也太離譜了吧!
算了,反正附近也沒其他人家,還是多少先換點,到市區再另外想辦法吧。
「好吧,五元就五元。喏。」
我把項鍊交給她,她喜孜孜的跑進屋裡,拿了一個布包給我。
哇塞,大陸的硬幣還真重啊!我打開沈甸甸的布包,裡面有幾十枚硬幣,
我拿起一個硬幣仔細端詳,一面正中間印著「壹角」,上方還印著「每十枚當壹圓」的小字。哈哈,
人民幣還真有趣!又不是第一天用硬幣,有必要把這也寫出來嗎?
翻到背面,跟我們的硬幣一樣印著個人頭,上面的小字則是寫著:中、華、民、國、五、年。等等!!
中華民國五年?!
「同志同志!我要的是人民幣耶!妳拿這個給我不行啦,誰會收啊!」我急了。
「人民幣?什麼人民幣?我們就只有這種錢啊。」她一臉莫名其妙。
「不要以為我是台灣來的妳就唬得住我!民國五年的錢現在我們那邊都不用了,你們這邊怎麼可能會用?」
我氣急敗壞,「快把項鍊還我,我找別人換!」
她滿臉不甘願的拿出項鍊,放回我手裡:
「妳不信我,就自己去換換看吧。妳跟誰換都是一樣的,我們真的只有這種錢,現在很少人用銀子了。」
「我才不要什麼鬼銀子,我要的是人民幣!」
「我們這兒真的沒有什麼人民幣啊。」
「你們中華人民共和國不用人民幣會用什麼?難道你們用新台幣啊?
妳說啊!妳敢說是我就敢叫公安抓妳!」我氣得滿臉通紅,開始耍狠。
「什麼公安?什麼新台幣?什麼共和國?你們台灣來的人講話還真難懂。」她抱怨道。
「秀蘭,別理她了,我們進屋去吧。別跟這個妖女靠太近,我還是覺得她有問題。」
那個年輕男子看我沒什麼威脅性,總算放下鋤頭,不過他對我還是有著敵意。
「民國五年的錢你們那邊已經不用了?才一年前的錢就不用,台灣那兒是怎麼搞的…」
那個婦人還在喃喃抱怨。
一年前?「妳是說現在是民國六年?」我整個人都呆掉了。
「是啊,民國六年,換成西曆是一九一七年。」她說。
我在民國六年!?為什麼我會無端端的從二00三年的台北跑到一九一七年的北京?
我想了半天,總算恍然大悟。哈哈,這全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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