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中二那年外公去世, 我舉家為此去了北京, 有一晚食晚飯時已在北京讀高中的表哥問我將來想當什麼 (大家不如先猜猜看?).
那時還未上高中, 還未分科, 更重要的是, 那時我不太溫習都可名列前矛, 很幼稚的認為讀書是一件不同煩心的事.
對於將來的職業, 很小很小時曾幻想當演員, 律師之類的職業, 但認真地想好像沒有什麼真正可行/理智的想法, 表哥問起, 我就回想一下在澳門那個小城市我見到所存在的行業, 再想一下哪一個比較有意義, 受人尊敬以及收入穩定的 -- 基於這些我認為我想當一名醫生, 因為我以為醫生差不多可以"起死回生", 而有什麼比生命及健康更重要的呢? 生命及健康就是時間, 多有錢有名的人臨死都會為一寸光陰去花兩寸金.
當時的我就這樣, 用很純正的普通話(因為當時住了在京城差不多有一個月了, 當年的國語說得是很不錯) 答了表哥: "我想當醫生."
那年之後, 我就沒有在回北京住過, 也沒有再跟那位表哥聯絡. 間中我會托媽咪跟姨媽向表哥問好, 只此而已. 聽說那位表哥現在已經搬了去天津, 是電視台的編劇. 從小他寫的文章散文就頻頻得獎, 中五他到我中學畢業旅行所住的酒店來探我, 還送了我一本他寫的劇本. 他跟我說想當作家, 但我姨丈說當作家攪不好跟討飯的沒兩樣, 所以他當年他考大學還是報了和電腦相關的科目.
我就從中三開始成績開始下滑, 因為不好好做功課的我數理科亦首次開始出現危機. 另一方面, 我在演藝學阮呆了兩年之後, 琴技開始有些微進步, 我開始發現我對音樂不止是簡單地熱愛, 而是有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激情.
當醫生? 好像不太可能吧. 中三的我知道要考上醫學院成績表上是一定不能有什麼破綻的. 況且我說想當醫生的念頭也不是太強烈.
升中四那年暑假, 我清楚記得, 我用兩天時間把整本生物書看完 (雖然看懂的不多, 看懂了記得的更少). 我只是記得當時我覺得"好得意", 所以想看下去.
而中四放學之後, 都一定會跟鋼琴見面 -- 不是去教琴, 就是自己去練琴 (不過去教琴比較多啦).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喜歡彈琴, 而且很在意自己彈得不及別人好的事實. 相反, 在讀精英雲集的理組的我, 對學內成績比較不以為然.
記得那時一位不太談得來但都算從小互相看著對方長大的男性朋友問我大學想讀什麼. 這次我沒隨便亂答, 扮似很理性的說, "我不知道啊, 你認為呢?" 他反問, "你不是想讀音樂吧?!" 我有點不高興地答, "不可以嗎?" "連我妹妹那麼厲害也不一定會讀音樂啦, 你將來只是想做音樂老師嗎?"
後來, 這位男性朋友自己讀了電子工程, 他那位也是理科班出身的妹妹當真去讀了音樂.
中五那年, 決定了不讀音樂. 原因很多, 有私人的原因, 也有客觀的分析, 總之我不想在此盡錄. 發了勁在演藝努力多最後一年, 在聖羅撤學混多最後一年, 上了大學之後就要專心讀好書了.
報大學的時候, 亂七八糟的報了電腦系, 原因只是因為我讀的學校位於矽谷, 電腦系也聽說很好的. 到了美國再認真看看要修的科目, 我深思熟慮底下, 做了一個影響著我今天每個舉動的決定 -- 我主修生物好了. 有什麼比明白生命更有趣呢? 廿一世紀, 除了控制健康及生命之外, 人類又有什麼是很想做到但又未做到的呢? 而且, 讀生物分分鐘可能將來有錢的時候要考進醫學院也方便些呢 (看來, 中二的說話我還是不能忘懷).
一開始跟人說, 所有人(包括媽咪)都有些驚訝. 他們跟我以前一樣, 對生命科學及生物科技的認識近乎是陌生. 幸好, 當他們了解更多之後, 大多數都十分支持我的決定. 而我自己在讀這科的時候, 更第一次感到自己其實有多喜愛科學. 特別是在做實驗的時候, 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勁, 總之我的presentation或class research paper, 很多會被教授留下給下學期修那班的同學作參考的. 我可以拿到推薦信, 我可以說 -- 是因為做lab做得好吧, 在deanza用來報獎學金的那兩封信如是, 在ucsd用來報研究院的那三封也是. 記得我第一年修的第一堂生物課, 老師破例讓是海外生的我下學期就做lab TA, 在我之前她從未嘗試過用一位母語不是英語的人做要跟學生直接接觸的lab TA的 (兩個學期之後我更升做了第一位的海外生group lecture supplemental instructor, 就是我跟tutorial center 的人聯手教的一個一單位學分的生物課). 那是一個很正面的鼓勵, 也令我開始對自己做實驗能力有一點自信 (在中學時我根本連什麼是實驗也不見得真的知道).
轉到了ucsd第一個月, 我根本上完全肯定了 -- 我要入研究院 -- 的志願. 那是很自然的想法及願望. 當然我會很現實地考慮到底值不值的問題, 但我明白目標不明確是會走很多冤枉路的, 決定了就開始準備吧! 幸運地沒有花很大氣力就找了個實驗室收留我, 畢業後又如是者的在實驗室裡找到份不差的工作. 不辛的是我這半年在實驗室裡的工作, 都因跟老闆的關係太惡劣而沒有什麼收成. 或者應該說, 我做出來的"收成"跟她想要的不一樣, 她就一味怪在我身上吧! 以前還是學生時, 沒有接觸過"實驗室政治", 這半年我的眼界是真的大開了. 誰叫她是我老闆, 又是位博士呢? 我小小一名學士沒資格提意見, 又受人錢財本應替人消災的, 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實驗結果, 她發我工資, 禍就我來拴. 做了不到三個月, 我就完全沒心機再做那些因她的硬頸而要進行的實驗了 (不止是我, 很多人跟她說過, 她安排我handle的那份project, direction是錯的, 那我如何做都不會是她所想要的結果啊).
半年之來的"失敗"實驗結果, 怪就怪自己學識及經驗都不夠, 地位又不高, 沒有話事權吧! 我對自己的"技巧"倒是有信心的, 但我知的實在不夠, 很多時不知道要怎去計劃及設計好一個實驗. 做實驗的"方向感"一定要很好, 而方向感又是靠自己的學識及經驗培養出來的, 當然還有運氣. 如果一開始實驗的方向錯了, 做什麼,怎麼做都會是徒勞無功的. 方向對了, 成果只會是時間及耐性的問題了.
前陣子招惹上不必要的官非. 我的律師問我讀完博士會否留美, 想當什麼. 可能我是想答移民局想聽的答案吧, 我說出了自己都未對自己說過的回應, "Perhaps a research scientist or professor, and I want to participate in worldwide research. USA has most of the top biomedical research going on, and I think it will be very likely that I will go back and forth my home country and USA in the future." 坦白說, 我不知道這回答的可信性及可行性有多高, 大家亦不必認真看待.
而音樂那邊, 我到底是副修了它, 也一直在教琴, 前幾天也有幫一位聲樂的朋友伴奏, 自己卻其實彈不出一首過得到自己的曲子....
最後, 很明顯的, 我沒有去嘗試報醫學院或音樂學院. 我選擇了嘗試去做一位科學研究員 (不是太想亦不太可能自稱科學家). 我中二的時候, 想都沒想過自己會跟這種行業有什麼關係!
今天已經是六月底了. 大學畢業後的一年, 入研究院前的一年. 我開心地玩, 放縱自己, 也算是浪費了許多光陰, 做了很多很多可能會後悔的事. 現在我什麼也不想, 只是想快點再可以變回學生, 用學識來充實自己虛浮的心. 細想之下我大多數好朋友都是讀工程的...雖然自己沒有想過讀工程也完全不覺得自己那方面可以讀得好, 但我想可能讀工程的人都比較實在吧! 我這種人是需要比我實在的人"看緊我", 才不致於把自己的命都玩掉, 所以我喜歡依附他們. 其實更可能的是華人圈子, 當然是讀工科的占大多數啦, 哈哈. 但小小工程師們, 大多都不必要再讀什麼研究院了. 往後的路, 我要自己走了嗎?
對於未來的五年, 我對自己是抱有期望的. 可能是不甘心自己半年來的時間也出不到一份paper吧! 我很高興我還有機會去證明自己. 鋼琴那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繼續, 我其實已經不是想進步,只是想放慢的退步的速度. 我究竟可以做到幾多呢? 五年之後, 我的路又會是如何呢? 我會不會畢不到業呢?
未知之數還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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