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V與我同行，一起度過這整天的巴黎浪蕩，我計劃好的行程因為V的加入要稍事修改，為著配合他的首次巴黎之行。
來過巴黎多次，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原因從沒有去過蒙馬特Montmartre，因此今晨上蒙馬特成了我的重頭戲；地鐵車票一趟1.3歐元，不問距離長短，繞光城中所有地鐵，只要不出閘都是1.3，青年旅館附近十分鐘路程的Porte de Bagnolet地鐵站搭3號，在Pere Lachaise站換2號， Anvers站下車；V說：法國的地鐵又舊又破不如台北，那是想當然爾的，去算一算法國地鐵的存在歷史就知道為什麼又舊又破了。
說蒙馬特是山，其實只能算是個坡而已，坡下是個住商混合區，地下鐵到了這裡變成地上，在大道的中央佔據了很大的位置，造成大道與巷弄都很狹窄，往地圖所指示的方向望去，小巷裡是往坡上走的陡路，走幾步聖心堂就遙遙在望，矗立在一片白霧茫茫中；地上濕漉漉的，該是清晨下過雨，順著石階爬上蒙馬特山丘站在聖心堂前，聖心堂還是在白霧中，一張口說話就吐一口霧氣，後來才知道今天氣溫零下一度，清早出門的時候已經把所有保暖的衣服都往身上穿了，還是冷得直哆嗦；教堂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除了一部垃圾車在收垃圾，旅遊書上說蒙馬特從清晨開始就遊人如織，我想不是時間太早，該是天氣太冷罷。聖心堂前有望遠鏡供人觀賞巴黎景色，腳下的高度最多只有海拔10層樓左右，因為巴黎市區禁建高樓，感覺上整個大巴黎都在腳底下，霧又濃又大，眼下望遠鏡能看得到的，肉眼也看得到，望遠鏡使用一次0.5歐元。
聖心堂Basilique du Sacre-Coeur建於1905年，拜占庭式，它的圓頂和艾菲爾鐵塔同樣是巴黎天空下的最高建築物。
繞著聖心堂逛了一圈，後頭的修士住宅園裡一位修女出來倒垃圾，有成群的鴿子由低空掠過後向空中飛去，振翅的聲音劃破了清晨的寧靜；開始有一批批的遊客陸續上山來了，一位中年女士用蹩腳的英語問我：「這裡到底是不是蒙馬特」，可見她和我一樣認為蒙馬特該是滿山滿谷的人潮，見此凋零景象心生懷疑；進聖心堂裡面繞了一圈，有稀稀落落的信徒跪著禱告，內部氣勢很普通，比起近日在西班牙所參觀的諸多教堂，望塵莫及。
聖心堂左手的小巷內藏著個小丘廣場Place du Tertre，古時候的市集廣場，不很大，500坪左右，廣場的中心被咖啡座佔得滿滿的，圍著咖啡座則是一圈街頭畫家，天雖冷，為著做生意這些畫家還是三三兩兩的出來擺攤了，畫家多為中老年人，有男有女，當眾揮毫，書上稱他們為「獵人畫家」，這個意思是他們會死纏濫打的推銷畫作，或是替人寫生；我只對一幅孤零零立在廣場邊上的小作品感興趣，1尺X1.5尺，作品中央一盞路燈，深夜的燈下一位滿臉鬍扎的流浪漢在拉著小提琴，一隻流浪狗狂拽著他的一隻皮鞋，讓他原本專注拉著小提琴也為此分了心；人與狗的表情都生動詼諧，是一幅黑白微浮雕作品，標價450歐元，不準攝影，作者不在攤旁，這樣最好，買與不買悉聽尊便、願者上鉤。賣紀念品小店，有情調的小咖啡館一家挨著一家，V在雜貨店裡買了一包香煙4.6歐元，等於190台幣，這一包煙台北賣40台幣；時間慢慢的移動著，體溫也在逐漸降低，我已感覺不出手腳，連思想也有點凝固，趁著V點了一隻煙，我也接過來大力的吸一口企圖改變一點現狀，這一口煙把心臟咳的直收縮，還好，至少知道自己還活著。
蒙馬特不算是巴黎高尚的地方，旅行團的行程也不會把蒙馬特安排在內，19世紀初這裡才成為作家和藝術家的聚集地，也被人認為是現代藝術的發源地，19世紀末的畫家盧梭Rousseau、高更、烏德立洛Utrillo等，都在這裡度過他們的早期繪畫生涯，現在這裡能吸引人的除了聖心堂外就是獵人畫家、小咖啡館和滿街嘻戲的狗，要排順位的話，聖心堂排最後。
因為尿急，需要惠顧山坡下的麥當勞，門上寫著11點開始營業，還差三分鐘，在我們之前，門口已經有著幾個法國人在風裡瑟縮的排著隊，魚堡5.4歐元。
隔一條街就是旅遊書上介紹的TATI平價百貨公司，書上強力推薦這裡可以用平價翻到好貨，嘿嘿！旅遊書上說的東西有時不要太相信，這一帶開了很多家類似外銷成衣的平價商店，貨色之差，連翻的興趣都提不起，像是在逛香港旺角的女人街。
上地鐵2號，在Stalingrad轉7號，過塞納河後在拉丁區Jussieu站下車，出了地鐵站即看到有名的索邦大學Sorbonne，拉丁區自古就是學術區，在這活動的人們大部份都是大學生，商店也多為書店；我手上的地圖字太小，拉丁區的路又都是斜的，只要上錯一條路就會和目標距離越來越遠，我舉步不前，開始對一向自傲的方向感產生一些懷疑，我請教站在我身旁的兩位女士往「萬神殿」的路，其中一位也掏出了皮包裡的地圖向我解說，經過她的指點我仍舊有點困惑，最後，我做出了一個自以為聰明的結論：「只要衝著妳指的方向去，以萬神殿的高度我應該在老遠就可以看到」，女士說：「錯，妳看不到」。
她否定了我的自信，我只有繼續細心的聽她解說。
萬神殿Pantheon
1744年，路易15將聖潔那維耶修道院重建成教堂，法國大革命以後才成為今日之法國偉人安息之所，羅馬式建築風格，據說就是模仿羅馬萬神殿所設計的，正門門廊有22根羅馬圓柱，氣勢恢宏壯麗，法國辯論家米哈伯、伏爾泰、盧騷、雨果、左拉都安息於此。推了門進去，售票處在裡面，讓人不查以為免費，要收費的話還是算了罷（好像是8歐元），離去之前偷偷衝裡面瞄了一眼。
橫過三條大道到盧森堡公園，佔地25公頃，內有一個盧森堡宮，原為法皇路易四世的皇后瑪莉德梅西絲的私人宮殿花園，入園免費，園內奇花綠草景色美麗，遊人如織，有人在樹下讀書，有人在愉快的野餐，在這沒有陽光的寒冷巴黎，我則是冷得苦中作樂。
走到巴黎聖母院，我已來過多次，也沒有時間入內，我打算趁著天黑以前把塞納河上的每一座優雅的橋樑都拍攝下來，沿著塞納河一路走下去，碰到一隊穿著古代軍裝的馬隊，據聞今日是比利時國王來訪巴黎，禮車就在前面不遠處；走過羅浮宮、協和廣場、奧塞美術館、拿破倫陵寢，就這麼左岸、右岸，右岸、左岸的奔來奔去，不能想，只要讓思想稍有一秒鐘的空隙，馬上就會感覺累斃了，個子很小的V自然更是累得不在話下，但是為了他，計劃中的巴黎鐵塔、凱旋門都還沒有走完，讓我覺得責任未了，仍得堅持下去，沒想到V說：「我情願坐下來喝一杯咖啡」。
這時候我才知道，他對旅行，沒有像我一樣的狂熱。
經過V的央求，在香榭里舍大道小巷裡的咖啡館歇下腳來，咖啡館也供應簡餐，V點了雞餐8＋咖啡3.7歐元，我是咖啡3.7＋一片蛋糕5.5歐元，這種價錢要是在台北可以吃到豪華好幾倍的食物。咖啡館外面的篷架下平日是顧客最愛坐的浪漫位置，今天因為天冷，外頭升起了大炭火爐，客人還是往屋裡擠，我們坐在門邊，巴黎的咖啡館特色是桌子和洗臉盆一樣大，只放一個餐，咖啡就要拿在手上，男服務生一經過我們桌旁就衝著兩個亞洲女人擠眼睛。
繼續上路，再回到塞納河邊拍攝巴黎鐵塔的夜景，用數位反覆的照了好幾張，都因手抖看起來模糊不清，夜空和塞納河水都是烏黑的，風越來越大，幽黃的路燈也被吹得模糊不清，肚子裡灌得飽飽的西北風，滋味實在不太好受，還好隔條馬路就是地鐵站，心裡有著潛在的安全感；8：10從Alma Marceau站上9號地鐵，在Republique站換3號，回到青年旅館已經九點。
今天差不多走了12個鐘頭，就算當兵行軍大概也不過如此。
10.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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