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紅色高棉的報導有著各式各樣的版本,原因是浩劫當時資訊封閉,流傳後世的資料部分是出自老一輩的口述,表達的結果自然也是隨著訴者的感情與遭遇而有所不同,我聽來的這一手也是一樣,也只是老百姓的直接心裡感受,在此之前我從未對這段歷史感興趣過,甚至於轟動一時的有關紅色高棉的電影「前進高棉」與「殺戮戰場」都沒看過,所以沒有預設立場,也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波布,毛澤東的親傳弟子,他把毛澤東在中國無法完全實現的超級夢想,拿到高棉作臨床實驗,要徹徹底底的創造一個共產主義的天堂,這個荒旦的思想造成20世紀駭人聽聞的血腥大浩劫。
1970年共產黨紅色高棉成立,中國除了大力支持外並資助10億美元,另有北越在各方面都予以協助,加上泰國暗中開啟載運武器的方便之門,逐漸灌溉培養紅色高棉的壯大,剛開始還只是在泰國邊境上發起零星攻擊事件,1975年以波布為首的六人領導(波布,喬生潘,英利沙與其他三人,名字說的太快我來不及聽)領導赤棉挺進首都武力奪下金邊,掌控全國,美國人所支持的執政者龍諾逃亡美國,後死於美國。全國赤化後,波布,喬生潘,英利沙為了爭權殺掉另外的三名領導人,把全金邊市居民用恐怖手段趕到鄉下,金邊成了一個空城,除了殺人的人和被殺的人。波布進駐皇宮之內,一邊以國王自居,一邊深信20世紀共產黨的革命之火就由紅色高棉燃起,讓紅色高棉榮耀的成為世界共產黨的中心,要超越前輩馬克思、史達林、列寧和毛澤東。
金邊市內「波布大屠殺紀念館」可以證明一部份的史實,這三層樓的建築物原本是一所高中,後改名為S21監獄,波布拿它當做一所屠宰場,實踐他的殺人遊戲,裡面展示了各種刑具,刑房,比起鄉間用棒子打人入坑的萬人塚不同,這裡不讓人痛快的死,而是不用一槍一彈慢慢的整死,囚犯難於忍受痛苦之時還不准人犯自殺,是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紅色高棉於失勢撤離首都之時,樓下單人特別房內的前政府官員都被銬在鐵床上活活被打死,全棟建築只剩七名倖存者,每一個待過這裡的人都有拍照留檔,也給波布的罪行留下足夠的證據。
這個瘋狂屠殺行動與希特勒屠殺猶太人的種族滅絕事件不相上下,要殺光所有的有產階級、知識份子、專業人員,這些都是社會的中堅,災難所及幾乎家家都有犧牲者,也有全家都慘遭滅門,離城逃難的鄉間小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絕望的百姓只能無語問蒼天,當時的華人都不敢說華語,害怕被認為身份特殊而得到特別對待,不會說柬埔寨語的就裝作啞巴忍辱偷生。
1975-1979三年半的時間內,200多萬人死亡,1979年,紅色高棉倒台,波布潛入森林中打游擊戰,死於1997,這一年紅色高棉才正式瓦解,結束長達20多年的內戰;喬生潘遭到軟禁,軟禁中仍過著舒適優沃的生活,因為當權時所賺得家財萬貫足以支持;英沙利投降,逍遙渡日,也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所有的罪魁禍首的子孫都潛逃國外;聯合國曾要求將波布為首等人以「違反人類」之名送上國際法庭,遭柬國拒絕,因為害怕挑起支助紅色高棉的國家間的戰爭。
這一場浩劫帶給柬埔寨人民的傷害永遠無法彌補,原本就蒼白貧血的民族更是雪上加霜,一場災難擠光他們的所有,任何優美讚嘆的形容詞都無法用於他們,生活的腳步遠遠落後現代文明,貧窮使人軟弱,貧窮讓人無力掙扎,如果文明社會也認為他們是人類的一份子的話,這種承受豈不是人類的大悲哀。
柬埔寨百姓對於中國可有一絲怨恨?
「有」
他們說,「卻無能為力」。
9月22日 2003年
鄉村的路雖然窄但還算平坦,這一條路是整個暹粒省沒有幾條柏油路的其中一條,一路上經過一片片的高腳屋村莊,不像城裡的高腳屋還有用磚和木材蓋的,這裡的高腳屋全是就地取材的棕樹造成的,放眼一片黑灰色,沒水也沒電,看得出來生活很原始貧困,這些高腳屋居民都是從前參與「紅色高棉」黨員的家庭,如今共產黨的理想化成了灰燼,只有重頭做貧窮老百姓;經過一個日本人墳地,內戰最炙熱時,一批日本記者來到此地採訪,採訪還沒採成,就做了棉共手下客死異鄉的冤魂。這些棉共退休的百姓旱季種稻米,雨季做棕糖和手工藝為生;此時,適逢柬埔寨人的民族大節慶--亡人節 (9月24.25.26類似中元節),依照風俗家家門口都裝飾著一個和真人同大的稻草假人,草人穿著家中不要的舊衣服,有的還穿著從前赤棉的軍制服,手中握著武器,有刀、有報廢的槍;傳說,亡人節時鬼會來抓人做替死鬼回陰間,裝飾假人是來嚇鬼用的。
幾年前,這批人披著紅色高棉共產黨的制服,殺人絕不手軟,200多萬的同胞成了莫名其妙的冤魂,他們拿刀、拿槍、拿大棍、埋地雷,他們天不怕、地不怕、殺人如麻血流成河也不怕,只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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