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窩 微風‧往事

60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一直到現在，我仍清楚記得那光景……

 

　　天空很藍，舒爽的和風混合著陽光的氣味，心底暖洋洋地。

呈現眼前那一望無際的平原，那阡陌縱橫的綠意~~

就如未被染污的童稚心靈，那麼遼闊、那麼祥和、那麼舒坦的理所當然。。。

 

　　村子裡不過十來戶人家，坐落在嘉南平原偏僻貧脊的農村角落。左右鄰居不是叔伯、姑嬸，就是子姪輩的同齡孩子，供奉的是源自同一堂的祖先。咱村子就在田中央，距離客運站行使的雙線道路約莫半里遠，道路兩旁植滿抗海風耐嚴寒的木麻黃。那年頭道路尚未鋪上柏油，有些路段舖滿大大小小的石頭，尖銳的碎石總讓沒錢買鞋的孩子們懼得直往路肩長草的土地靠。

 

　　沒舖上石頭的路段是我們的最愛。孩子們可以盡情奔跑，搶在下課鐘響第一時間，奔回家中扔下書包出門玩耍。可碰到下雨的日子就慘啦！溼漉漉的黃土路面經過車輛輾壓，變的泥濘不堪濕滑難行；又或行駛的車輛沒閃過積水的大小坑洞，那麼就有倒楣鬼帶著滿身免費的黃泥回家挨罵。到了入秋季風吹起的時節，每班疾駛而過的巴士，必夾帶漫天塵土揚長而去。

 

　　村子裡全部務農維生，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質樸生活。咱家只有一分地，聽媽說：那還是婚後她和老爸胼手胝足，以六千塊錢向一位堂伯贖回來的。為啥說贖？阿嬤說：「卡早庄仔內的土地差不多攏嘛是咱的，阿就恁阿公愛賭，在他手頭敗了了，才會害恁住破草厝！」

 

　　古早以前那個家有多風光我是沒經歷過，我只曉得從懂事以來，家裡就是列級的貧戶。只是那年紀，貧與富對我來說似乎沒什影響；或許是沒富裕過，所以也不覺得貧窮，我仍開心天真的過我的童年！

 

　　印象中，學齡前我們是不下田幫忙農事的，許是年紀太小，許是家中有年幼的弟妹需要照顧；反正下田幫忙農作那是上學以後的事。只記得那時候每家都有一串蘿蔔頭，咱家五個兄弟姐妹，鄰家也都有五、六個；老媽生我那年，咱村共有七個嬰兒誕生，六女一男。咱右鄰那個晚我出生好幾天，而我還得稱她姑姑的那位妹妹，排行第九，那時候她的一個哥哥已經上大學，她的姐姐已婚也在那年生了一個跟她同年卻喊她阿姨的外甥女。

 

　　似乎，鄉下農村夫妻夜裡熄燈後短暫的奮鬥，遠比田裡整年的收成還豐厚。

 

　　和我年齡相近的孩子大概十來個，但上學後回家，七、八歲的孩子就要幫忙農事，因此能玩在一起的也就固定那幾位。當然屁股後面少不了比自己小的跟屁蟲。家中有老人家的，自會幫忙照顧襁褓中的幼兒；不然，就得背著到處跑，照樣玩得天翻地覆！

 

　　不管是官兵捉強盜、跳房子、躲貓貓、玩彈珠、抓斑鳩、金龜子，抓螃蟹、抓泥鰍、釣青蛙，只要是鄉下孩子能玩的，一樣也沒放過。我曾經兩次掉到池塘裡喝了不少水，一次是和同伴下去洗澡走的太深；另一回大雨過後水塘漲滿了，我爬到銀河歡上去摘開的像繡球般的小白花，結果腳下的枝椏斷了，直接掉到池塘裡，幸好離岸不遠掙扎著爬了上去。兩回老媽都不知道，不然少不了一頓粗飽！

 

　　記得有回玩躲貓貓，背著小我六歲的小弟，一頭鑽進床舖下；正高興躲的隱密，那知小弟一聲嚎啕，這下不單是藏處露了餡兒，小弟頭頂雞蛋大一個包，心想這回，死定了！

 

　　那晚，算準老媽回家的時間，早早洗淨了手腳，把小弟丟給大哥，自己悄悄的上床裝睡。媽媽回家弄好晚餐，準備餵小弟吃奶才發現我闖下的禍，只聽得媽媽那洪鐘似的嗓門喊了我好幾回，邊喊邊罵；我則縮在被窩裡大氣不敢吭一聲，待老媽氣消後我也餓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