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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御，攘災與駕車

木胎錦瑟巫師戲蛇紋殘片

殘長11.5公分，殘寬7.2公分，

戰國，西元前403-221年

 

    御字的意思，現在有兩個大類。一是和駕馭車馬有關，因帝王是離不開車馬的領導者，所以擴充意義至與帝王有關的事務。一是抵禦有關的，如抵禦外敵、災禍、病難等。其實它們是來自不同的兩個字。

商代的人不但對於某些外傷的治療已有相當的把握，有外服藥物。對於一些內科病疾也使用藥物。在河北藁城一座早商時代的房屋遺址裏，發現了三十餘枚去殼的植物種子，其中有桃仁和郁李仁。這兩種藥物都見於漢代編輯的《神農本草》，有類似的療效。《神農本草》說桃仁，『主菸血、血閉、癥瘕。邪說、殺小蟲。』歷來被用為下瘀血、通經、腹中結塊、通便的藥物。對郁李仁的效用說，『酸平無毒，治大腹水腫、瀉腹水、面目四肢浮腫、利小便水道』。歷來用於通大便、瀉腹水、治浮腫，能破血潤燥。吃了這兩種東西都可導致腹瀉，食用的可能性小而作為藥材的可能性大。這兩種療效相似的果仁，都發現於屋裡。推知商人對於桃的果實和種子的功用顯然有所區別，有意剝去堅硬的外殼，儲存其種仁以作儲備藥物，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釋了。《孟子‧滕文公上》引商代文獻《說命》，『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顯然是對內科服藥有相當經驗後的知識，知道藥力作用令人昏沉欲睡。

但是內科疾病的病因很難診斷，很多看不出其關聯性的，商人只好把它歸因於鬼神作祟、突變的氣候、飲食的不慎和作夢。對鬼神、夢魘等人力無法控制的因素所引起的病痛，商人除了向鬼神祈禱、祭祀外，似乎沒有其他太好的辦法可想，與較不開化部族的作法也無大差別。從卜辭可看出商人對於內科病疾積極的救治方式是御。甲骨文的御字，作一人跪坐於某物之前有所祈願之狀（）。午是繩索，ㄗ是跪坐的姿勢，大概表達巫師作法的形象吧，已無從考察。

     巫師作法為什麼和駕馭有關呢？原來純粹是來自字形的混亂。甲骨文駕御的字作（），和攘除之御的第二形有點像，所以後來就被合併成了一字。駕車的創意現在還難猜測，但顯然與跪坐的姿勢有關。中國古代馬車的轅較直，它架在比車輪半徑高的馬脖子上，使得車輿的重心高而不穩。駕馭時要盡量壓低重心，才可以減少顛覆的可能性。因此理想的駕馭方式是採取跪坐的姿勢。

    戰國銅器上的車馬狩獵紋，車戰時似乎以站立為常。但有一器物的花紋好像是御者跪坐而戰鬥員立乘。還有在一件漆奩上的彩繪，駕馭與乘者顯然都是坐著的。如附圖，湖北江陵出土戰國絲織品上的田獵圖案。駕馭者跪坐，而弓箭手長跪或站立。商代車箱的欄杆甚低，只有四十幾公分高，不容作為站立者攀援之用。另一早期馬車跪坐駕御的現象是，晚商的車箱設計已有如西周時有突出構件可容納曲膝跪坐。輿箱底部使用皮條加以編綴，它具有彈性，不利穩定站立，但卻能令跪坐者減輕很多的顛簸之苦。《禮記》曲禮記載有先為跪坐，容車行五步後才站立的禮節。想來駕馭者採跪坐，御者、戰鬥員或發號令者有需要時就站立起來。

湖北江陵出土戰國絲織品上的田獵圖案。馭者顯然採取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