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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24【中時社論】

　　台灣的大學聯合招生目前放榜，媒體報導的焦點都在於再創紀錄的最低錄取分數七．六九分。去年最低錄取十八．四七分，都已經被媒體訕笑到不行，沒想到今年又創新低。幾科成績加起來不到八分，這些學生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對念大學「準備好了」。面對這樣的入學浮濫窘境，社會各界都希望教育部能有所作為，能努力推一推大學的退場機制，無奈我們的教育主管部門眼見情況逐年惡化，迄今也尚未對社會給個說法，令外界好生失望。

　　台灣區區二千三百萬人口，卻有一百六十餘所大學，早已堪稱世界一絕。我們今日之所以有這麼多大學，當然是與十數年前「四一○遊行」的教改主張有關。當時，台灣少子化的趨勢尚不明顯，而子女升學的門檻高、瓶頸窄，使得許多的教改投入者提出「廣設高中大學」的呼籲。這樣的呼籲後來被行政院教改會接受，也在吳京、林清江、楊朝祥、曾志朗幾位部長任內開始推動。由於教改會也同時認為台灣高職高中的比重過高、技職院校家數過多，故要落實廣設高中大學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將部分高職改制為綜合高中、技術學院、科技大學。於是在短短幾年之間，台灣由高職「升格」為學院或大學的數目激增。

　　但是當年逐案批准高職改制、升格的教育部長，似乎從未預見台灣少子化的必然趨勢，只是屈從輿論或地方民代的壓力，就胡亂核准大專的設立。資料顯示，最大批的升格案都是在一、兩位部長任內完成，他們當然也就最該對今日之大學亂象負責。新開張的監察院不妨對此案主動調查，以釐清政治責任。

　　雖然台灣社會普遍對於八分錄取大學的現象感到不耐，也普遍不贊成台灣小小一地養這麼多大專院校，但我們還是要對教育的權利義務作些剖析，以免落入人云亦云的民粹陷阱。憲法第十一條保障人民的的講學自由，第廿一條保障人民的受教權，都是位階極高的人民權利，政府恐怕不能以功利主義或父權思惟而予以剝奪。由於大規模的講學就形同興學，故憲法十一條所保障的，其實包含了私人辦學校的權利。如果有人願意提供合於規定的校地、師資、軟硬體等設施準備興學，即使賠錢、招生不足也在所不惜，則國家恐怕不能以「浪費社會資源」的理由去打壓民間的興學自由。同理，憲法廿一條雖然只點出人民接受「國民教育」的權利，但是衡諸世界人權宣言的內容，假若某人就是願意花錢念一所八分就能錄取的「不好」學校，國家也不適合說：「你太笨，不適合念大學」。因此簡言之，興學與就學都是人民的權利，都不是政府可以強制禁止的事項。

　　那麼怎麼辦呢？教育當局是否就能依據前述之「人民權利論」而消極不作為，任今某些學校因招生不足而破產，被迫退場呢？雖然這樣的消極不作為像是今日教育部長的態度，但我們認為不宜。任何一所學校被迫退場時，校內絕對還是有若干進退維谷的學生。當學校突然退場時，該校學生的權益，恐怕難免要由教育當局概括承受。因此，教育部即便不作為，也無法迴避學校關門倒店的衝擊。銀行倒閉雖然有中央存保公司的護翼，但金管會首長一樣會遭殃。如果三、五家學校打烊，學生們可是全無保護，屆時教育部長的下場，恐怕不會比金管會首長要好到哪裡去。

　　我們認為與其被動不作為，教育部不妨從大學招聯會的運作下手。舉例而言，教育部或許可以透過招聯會，決議對於今年指考系所錄取最低分低於某一門檻者（如各科皆五分之一低標），明年就不再辦理該學系之聯招。一校若有二分之一以上此類科系未達此門檻者，則不辦該校聯招。如此，則招聯會將來等於只辦「符合某一門檻」的學校聯招，在形式上設了實質聯招門檻。若是學校要自行招生、學生要自行就讀，都是他們的自由，政府並不干涉。但最少最少，政府已經用接受聯招與否，釋放出足夠的學校品質訊息。這樣做也許要兩三年之後才看得出成效。但是如果什麼都不做，一年內恐怕就會有教育首長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