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Franz Kafka)是20世紀德語小說家,其小說作品中具有特殊的荒謬性,但又能細緻的傳達出小說背後的寓意。但卡夫卡式的小說並不好當下理解,是由於小說的情節往往具有模糊但又寫實的特色。適合反覆閱讀,並且猜測推想作者於此中的寓意為何?之後再去探討如此獨特的寫作手法,進而形成一種典型風格。由於筆者對於卡夫卡式的小說接觸甚少,所以為了一探卡夫卡小說的究竟,就此從其短篇小說數則,提出個人想法,期望能漸進卡夫卡的文學殿堂。
《判決》(Das Urteil),是卡夫卡早期的成名作,是為了獻給他剛結識的女友菲莉絲‧鮑威爾小姐,而在一九一二年的某個深夜到凌晨一氣呵成。內容是主角寫了一封信給遠在彼得堡的朋友,信中說自己將要結婚。但主角猶豫此會打擊到在俄國並不如意的朋友之心情。最後正要去寄出的時候,主角準備將此事告之父親。但父親情緒的變化,從親切轉為憤怒,最後判決主角投河而死。「因為她﹙主角的未婚妻﹚撩起了裙子,你就和她接近,而遺忘了你死去的母親、背叛你潦倒的朋友, 還想把你的父親矇在被子裡﹗……因此你仔細地聽著︰我現在判你投河溺水而死﹗」最後主角在橋上投水前說著「親愛的父母,我真的一直愛著你們。
」而留下來往的車流。
父親無法捉摸的情緒表現,是否代表一種依戀的拉扯。當父親偎縮在主角的懷裡並玩弄主角的錶鏈時,即是一種無可言述的驚怖。恐怖在於,彷彿自己的時間、生命都被掌握在父親的掌中。此代表一種被牽絆但又無法違抗的壓力,父親的親切在於親情,憤怒也在於親情。先前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朋友,是由於距離而有間隔,直到將結婚了才不得不告之。父親在乎是否,結婚後也將要如此被蒙蔽呢?距離的改變,造成依戀拉扯。再加上父親失去妻子,終究是無依無靠,故隨著時間的改變,此罪也逐漸成形,於是造成最後莫名奇妙的判決。主角投水前的告白,證明自己始終是鍾愛父母,因為父親這種莫名的理由而冤死,但卻也是因為不明白父親的心情的依戀與占有,而理當判決獲罪。
《桶騎士》(Der Kübelreiter),故事是在一個嚴寒冬天,一個窮人由於煤已經用盡,所以乘著煤桶,飄到煤店的上空,企圖想要和老闆討點煤好過冬。但老闆似乎不能聽見桶騎士的請求,而想要幫忙卻無能為力。「我沒聽錯吧?一位顧客?」老闆一直如此問,但能聽見請求聲的老闆娘最後用圍裙將桶騎士搧至遙遠的冰山。故事也在此結束了。
首先小說中奇特的意象,騎著桶子飄至煤店的窮人。最後卻又被無情的老闆娘用圍裙搧至遠方。看似滑稽的登場離場,但苦命哀求施捨煤和老闆充耳未聞的無能為力,成為鮮明的對比。最後是由老闆娘的狠心了結了這個故事。或許作者想利用特殊的奇幻情節,結合騎煤桶的詼諧與寒冬討煤的心酸,表現出一定的文學張力。老闆屢次的疑惑發問,感覺桶騎士的成功是有希望的,但老闆娘的拒絕,並和老闆說沒發生什麼事,卻又馬上擊碎了桶騎士的希望。如此跌宕,頗有意思。(桶騎士即討煤的窮人)
《饑餓藝術家》(Ein Hungerkünstler)故事是寫說一個以飢餓絕食的表演者,被關在馬戲團的籠子中,即使有人強迫他飲食,他也不肯接受。但規定此表演不能超過40天,因為若是超過了觀眾便就失去興致。但對於飢餓藝術家來說,他的自尊豈止40天,他擅長飢餓,於是便繼續絕食下去。終於被人發現,於是他說:「原諒我,我實在別無選擇啊﹗我找不到我喜歡的食物。 如果我找得到的話,相信我,我絕不會故意驚動他人的,並且像你和大家一樣,每天吃得飽飽的。」後來管理員將他和稻草埋了,換上一隻小豹。之後觀眾被這活碰亂跳的小豹吸引圍觀,久久不肯離去。
這個故事其實很諷刺,我們從飢餓藝術家的遺言中說「找不到喜歡的食物」其實正代表,藝術的被埋沒,他除了飢餓藝術之外,無其他值得自豪的本事。而引以為榮譽的飢餓藝術,觀眾們也只是看熱鬧的心情看待。40天過後,不新奇了,觀眾便失去這種對藝術堅持的讚美。於是飢餓藝術家至死都不肯放下他唯一能作的堅持,只可惜在這社會中卻是如同稻草般的毫無價值,終究被埋沒而去。更加諷刺的是替代表演藝術的小豹,卻能抓住觀眾的新鮮目光,而完全忘記曾經飢餓藝術的表演者。
在卡夫卡的遺屬中,是請朋友將他全部的作品都燒毀。並非他的作品在當時不被看好。幸好今天作品是大多保存了下來,但面對卡夫卡的作品,我們仍是蒙上一層神秘面紗。儘管現在有以各理論來研究其作品,但這種風格小說情節寫實但又不失荒謬,口吻平實但又看似詭異,讀後讓人一頭霧水,玩味再三。或許需要反覆的沉澱與思考,才能從朦朧體會轉成徹底明白這些小說的魔力吧!
仲南十月二一日清晨於澡雪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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