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得意自己從未有過的有效率，在「短短」的五週內把論文大綱第一版給趕出來之後，我的人生又進入了「改稿地獄」。誰叫我還未到自己所訂的勞動節假期期限，就得意萬分的把草稿遞上老闆面前，期待一聲給小狗的安撫『乖狗狗』似的誇讚…當然結果還是只有踩在雲端短短的24小時。效率比我更快的老闆隔天把稿件退回，眉批處處，正面寫不夠請翻背面。除了清楚指示修正的地方，還有老闆自言自語式的問題… 當然我怎麼能視為自言自語呢，老闆的批示可是字字珠璣啊～
領到「退稿」時已是近午夜，當然又是一個不能安眠的夜晚。第一遍看完，心裡當然是沮喪萬分。畢竟字字血淚（好啦，我知道太誇張了，可是那非我母語的英文洋洋灑灑七八十頁一大疊，可也真是心血結晶咩），即使明明知道跟了這個專長為process writing的老闆，把一再反覆修改當成寫作訓練過程的必要階段是正常的，可是反覆捧著那眉批快要蓋過正文的草稿，還真想學習大師姐找隻狗來踢一踢發洩怨念一下。冷靜，冷靜。沒有狗可以踢的我，在情緒式的哀嚎一陣子之後，自己翻找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理由來安慰並且說服自己：老闆一定是對我期望很高，希望我的論文大綱就可達到論文的水準。老闆一定把我當成他的得意門生，才會如此仔細一頁一頁讀完眉批，並且趕在隔天退還給我（搞不好寫得太精彩，老闆欲罷不能的讀完了哩，哈哈）。
一個晚上抱著「睡前聖經」苦讀的結果，當然是一夜不成好眠。但是在隔天跟老闆會面時，果然非常冷靜且「平和」地聽完老闆的教誨。看著老闆的眼神裡寫著不敢相信（大概怕我會跟某名土公主一般的直接哭出來吧），我心裡也深覺不可思議。果然自我催眠是有用的。即使多次賭氣發洩說要在老闆面前大吵大鬧一下，看能不能得到土公主一般的待遇 – 就青菜地過啦～不過說歸說，一到老闆面前又變成那乖巧冷靜又理智的博士班研究生，拿出「嚴肅」的態度，接受老闆的指導，而且還漸漸學會在點頭如搗蒜一陣子之後，在某些必要時刻為自己的研究做辯護。
這一改，當然是不夠的。改了一個星期，再度交稿。這回老闆直接約吃飯。一邊吃飯一邊拿出那最短卻最重要的第一章，一行一行，一頁一頁，詳細地指出邏輯、架構、甚至語言上的問題。曾經自詡「文藝青年」的敝人在下，血淋淋活生生的被老闆直批為有「表達障礙」、「文字問題」。曾經自豪GRE分析邏輯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小妹我，更被老闆的左一句有「思考障礙」、右一句有「邏輯問題」搞得只差沒有內傷出血而亡。而臉上，竟然還是掛著微笑！我是怎麼啦～這不是最佳的哭泣時刻嗎？此時要是擠出幾滴晶瑩的淚珠，不知老闆會不會同情我而放我一馬啊？唉。不過那個理智又冷靜的我又跳出來了，『要是老闆不是特別關愛，怎麼願意花兩、三個小時一字一句的指點我呢？』
『謝皇上恩典～』我想我只差沒這麼一拜了。
以為第一章問題就夠大了嗎？喔，不不不呢。老闆已下懿旨，第三章（當然先經過老闆本人的眉批已修改過一次）須速速面呈方法論(methodology)的蜜兒卡老師，因為她相信方法論的蜜兒卡老師一定會有更多的指示。唉。此言果真成讖。蜜兒卡老師一關一關的交代，從研究者角色、資料蒐集、資料分析、甚至前人論文中都少有論及的Validity 及 limitation都得大刀改寫。奇的是那位土同學一問三不知，最被嚴正要求的資料分析法，她也不過草草交代兩句（更別提Validity 及 limitation，直接跳過！）都已經在寫第四、五、六章的分析內容的她，竟然在質性討論課上說不出一點東西。那那那…怎麼我的每一段落都被要求「be more specific」啊？
罷了罷了。老方法囉。蜜兒卡一定是覺得我才是可教的儒子，所以願意從她已經忙到不能再忙的行程中每個星期撥出一天（中的半～一小時）來會見我吧… 更自我催眠的是，在討論課上她對土公主的結巴似乎有一絲不耐煩，但面對我的呼嚕亂吠還露出笑容耶… 啊，我真是一隻容易滿足，不小心就搖起尾巴討好的狗類啊～
好吧。那麼，這文章的題目是怎麼來的呢？（說起來我可能真有文字表達思考邏輯障礙了耶）。
話說經歷了如此多的退稿、改稿事件（改稿的時間已將超過第一版生出來的時間了！）我幾乎要對「安排口試時間」這件事徹底放棄了。路上朋友問起近況，都已經要以『給我一把機關槍』作為開場白來表達委員老師給我的壓力之大，幾乎要逼我到崩潰邊緣… 不過想想，反正之前都跟老師們談過這個時間，就算不能正式口試，好歹跟老師們聊聊天，搏一下感情咩。
所以，今天再度抱著我的第N稿去見老闆，順便問問她我到底有沒有希望口試啊。老闆回問我「不是日子都訂好了嗎？」（傳說中的下星期一啊…）咦～上回不是還被老闆加蜜兒卡老師說，研究疑難太多，須從長計議云云… 莫非我夢遊嗎？好吧，那麼我需要什麼時候把整份大綱（proposal中文到底叫什麼？不是大綱啊，幾乎是完整的前三章啊）給老師們呢？老闆說，「今天啊。」晴天一個大霹靂。我星期三還得再跟蜜兒卡老師會面一次，可想而知又是另一波改稿地獄的開始。今‧天‧怎‧麼‧可‧能？？？
我的臉上大概是出現了狗般乞求的神情吧…
於是老闆在此時竟然說了一句我怎樣也料想不到的話：
Even everybody loves you; it’s not fair to submit your paper just before the meeting.
哇哈哈哈，重點是什麼我都不記得了，眼睛當場一亮，像個呆子樣地追問老師，什麼什麼，大家都愛我嗎？啊啊啊啊～這真是太振奮啦～
老闆大概覺得說錯話了，呵呵笑著想蓋過去，只一再強調我太晚把稿子給委員會老師們太不公平也太不體諒。嘿嘿嘿嘿，老闆啊，我才不管哩。下回又有怨念時，就把這一句話從腦子裡的錄音系統拿出來一再播放囉…
Everybody loves Ivy…. Everybody loves Ivy…. Everybody loves Ivy…. Everybody loves Ivy…. Everybody loves Ivy…. Everybody loves Ivy…. Everybody loves Ivy…. Everybody loves Ivy…
抱著這一句魔音穿腦，振奮地在學校裡留到了十點鐘。也趕著先把一、二章潤一潤，寄出給老師們，順帶解釋、及為第三章的延遲致歉。
唉，女人好騙，女性研究生更是好騙的啦～ 一句話，就可以操死個研究生了。
機關槍啊，只好先收起來了。
So… Everybody loves Ivy? Really?
…
…
好啦，你可以當笑話啦。
圖片：教育學院，完全被隔離於「正常」校園外。但是有自己的圖書館，就是「象牙塔」的縮影啦。圖為教育學院的圖書館及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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