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圓滿了,李國修老師
2013年7月2日,李國修的人生正式謝幕了。
對舞台劇,我是門外漢,不過,在人生的每個階段,我的朋友中總是會有幾個特別熱愛(或研究)舞台劇的。在台灣,他們必看的劇場一是李國修創立的屏風表演班,一是賴聲川主導的表演工作坊。(另外,還有早期的1991年已經解散的金士傑團長的蘭陵劇坊、還有將國劇現代化,吳興國與舞蹈家林秀偉創辦的「當代傳奇劇場」)因為朋友們的影響,使我這個門外漢多多少少對臺灣劇場有一點點粗淺微薄的認識。
瘋劇團的朋友,對現代舞台劇的呈現有說不完的話,上述兩個劇團每推出一檔戲,這些朋友便如赴一場不期而會的約一樣,看著他們投入的程度,常使我格外感到自己真是「門外漢」的事實,他們看戲後閃閃發亮的眼神,熱切的一再重複當中好笑的橋段或經典的台詞,感性之後理性,開始剖析對整齣戲的內容、思想性、架構等各種舞台劇的流程、質感與細節。對我這個連門路都談不上的外行人來說,我的朋友們讓我看到一種「迷」(現在統稱為「粉絲」fans)的精神和神態。
舞台劇迷人之處究竟在哪裡呢?以屏風表演班的特色為例,我粗淺的歸納一下,大概有這幾點吧?
- 舞台劇的演員多是明星(藝人)
這一點屏風和表坊有共通點,尤其是屏風,大家熟知的「李國修老師的子弟兵」(甚至已經是拉起乾爹乾女兒、兒子等擬親情線)泰半是演藝圈的熟面孔,這些藝人不一定是科班出身,但因為某些原因接觸(或受邀或自請而來)到屏風劇團而成為舞台劇演員的不少,屏風的演員幾乎都是如此的(但是專業與非專業的演員還是有差距的)。
甚至,從前演藝圈還有個「暗說法」流傳:不會演戲的,或是在演藝圈遇到瓶頸的(指過氣的或者不紅的),一定要到劇團去「過過水」,接受一下劇團的表演方式,回來演戲後(電視劇或電影),批判聲會少一點(經過劇場的訓練,彷彿,對演技便是提昇的一種表現?這樣的方式在演藝圈「弔詭」的流傳著)。
不過,李國修老師不會拿他自己辛苦編導的戲開玩笑,他對這些藝人“有志”到劇場來的,通常還是會瞭解其動機、觀看其表演的天分,經過擇選後再加以訓練的,如果說他的戲甚少因為演技差而失敗,便可見劇團訓練之紮實是其來有自的。
電影或電視的演員到劇場來「體驗」,這樣的模式,在我的印象中最知名的,莫過於1991年賴聲川的【暗戀桃花源】,其中「暗戀」中的女主角找來了國際巨星林青霞來飾演,便轟動一時。
非科班出身的藝人進入舞台劇的正式操演後,其實壓力頗大,因為在一般影視產業中,無論是電影或電視,大多是一個一個鏡頭或一個個短場景的表演,是斷斷續續的,甚至台詞記不熟也無妨,現場會有提詞的,鏡頭帶不到的地方有很多弊可作,後製的功用更強大,但舞台劇不一樣,它每一幕的時間長,最重要的是不能NG,只要一個小差錯,甚至是念錯一句台詞,延遲了某個爆點的節奏,都可以左右這檔戲的成敗,演員的敬業、經驗、臨場反應、口條、天生氣質、抗壓性和觀眾緣等都需要考量足夠,這是得經過訓練與經驗的,天生的演員是一種「老天爺賞飯吃的」天賦,求之不得的。
熱愛劇團的戲迷們,通過不同藝人對同一齣戲的演技詮釋,會有完全不一樣的評價,而這,也左右了賣座與否。這和我喜歡看芭蕾舞劇,是不是名伶所跳,還是第二把交椅所跳的,透過舞台上最細微處的舉手投足、情感與表情的呈顯、高難度技巧的發揮等,就可以一「較」高下了,而最現實的:票房是騙不了人的。
2.深度:
這個詞包括很多,但最主要還是在於「劇本」,也就是這齣戲是否表現或表達出某種精神、內涵、哲理、思想等血肉。
屏風的戲大部分取自國修老師對於生活、生命、社會現象的真實經驗或觀察,這也是他得獎無數,能夠訴諸大眾並感動人的一個重要主因。即便,是改編自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哈姆雷特」(莎翁的四部悲劇作品《哈姆雷特》、《馬克白》、《李爾王》和《 奧賽羅》 ;四大喜劇為:暴風雨、威尼斯商人、仲夏夜之夢、無事生非)的「莎姆雷特」,其內涵根本上已經轉變為本土的情境或者某種使人會心一笑的嘲諷橋段,原本故事的骨架不變,卻歧出更多的意義解讀。
李國修孕育劇本的方式通常和生活所見所聞所遇見有關,但是能夠製造出「深度」,在於他本性對一件事情的投入可說鉅細靡遺,深入研究,不肯使之簡單化、淺化有關,他的劇本通常多線進行,角色人物眾多,甚至主角、配角等其人格面貌也不是固定的。不過「深度」最主要還是他堅持每個劇本都要有其中心主旨,編劇想表達的意念、信仰或價值觀,藉由故事流程的繁複展現,還得依賴編劇必須創造出「經典台詞」。有很多戲迷甚至瘋魔地將經典台詞格言化地融入日常生活的對話中,創造一種文藝青年憤世嫉俗、嘲諷中帶有幽默的戲謔和驕傲。
3.「笑=效果」
李國修為戲取的名字常讓人覺得莊嚴、沈重,他想要呈現的中心題旨也常是牽掛、回憶、再現過去大時代中小人物平凡中見偉大的類型,觀眾通常對於血淚交織的主題沒興趣,甚至許多人是逃避去接觸或瞭解的。乍看之下,這些「沈重」的主題一直在每個李國修編寫的劇本中安身立命,但是觀眾卻沒有因此退避三舍、敬而遠之?為什麼呢?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李國修從來不讓他的戲步步進逼到使人迫息,而是在每一波情感高潮時,適時的插科打諢,讓緊到極點的情緒按捺、放鬆下來,這時候創造出的喜劇「笑果」往往最令人印象深刻。
李國修自己說過,「笑」是舞台劇的靈魂所在。
悲劇容易,喜劇難,悲劇是可以藉由逐步鋪陳後達到灑淚低迴的效果;喜劇則是必須在觀眾沒有預期、偶然的狀態下,創造一個凸梯,因為這個凸梯讓人面面相覷,繼而哄堂大笑,在觀眾之間,你可以輕易的發現,一個成功的笑點幾乎可以使每個人在同個時間點非常有默契的「大笑」,只要笑開了,這個劇就成功一半了,因為觀眾在笑的同時會鬆懈下自己的警戒心,而使緊張變得鬆豁,觀眾的心態鬆豁,就更能接受整齣戲作者所要傳達給人的情感、意念……。
我有些朋友並非學者,只是一般人,看舞台劇,老實說,是要到劇院(大禮堂)去一起體驗數百、千人「笑」的和樂感、幸福感,在演出的一夜中領略了「深度」後,總要有些調和,便是「笑果」。但是也因為這笑,使得李國修的戲成為悲喜交織的傑出劇碼,應合了「生命中不能或缺之『輕』」。
4.節奏
舞台劇重要的進行方式,是一種神秘的間隔,我稱之為「節奏」。
記得蔡明亮當初用李康生作為其電影自始至終唯一男主角時,曾說過類似的話(以下是我的話):李康生的表演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點不對勁,他總是會慢個ㄧ、兩拍,如果這在需要很多台詞的電影,李康生的這種「遲鈍」是致命的缺點,但是他的這種「慢」在蔡明亮的電影中卻創造出一種奇特效果,使得電影在默然的時間流動中,突然讓人覺得好笑又可悲,無厘頭中又帶點可憐的情感隱流。
我感到蔡導想說的其實是一種「節奏」。
舞台劇的節奏必須精準,精準的算計過。說台詞時的快慢,對方說話時己方應該拿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應該如何表現神態、肢體語言要適切,空白低迴時需要幾秒,預期要將觀眾逗笑的時機點……精確的審度「節奏」,也會是戲碼成敗的要件。舞台劇大約90分鐘(包括分幕),整個舞台場面如何調度良好,演員和演員間的熟稔與默契,都有賴「節奏」必須分秒不錯。
這也讓我想起美國的室內情境喜劇(例如「黃金女郎」、「三人行」),每個小短篇都是一則生活故事,但是演員連走路、呼吸、笑容、口條臺詞、表情都精準到位,好笑的地方都使用罐頭笑聲,但是相信在電視機觀看的觀眾也笑了,這些演員大多經過話劇的洗禮,充分掌握了所謂「節奏」的精髓。
5.與觀眾互動
舞台劇的台下就是觀眾,演員和觀眾距離是短的,所以觀眾的反應最直接,鼓掌或噓聲都是最赤裸、現實的。李國修的戲劇是沈重中帶著詼諧、嘲諷、幽默的「輕」特質,最重要的是他瞭解「互動」的精髓,有時候演員演著,忽然之間對著觀眾喊:「大家是不是都感受我感受的,了解我了解的呢?」,這時候大家定會一起喊(或者有工作人員暗樁?):「是!」像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會使觀眾興奮不已,彷彿自己也參與在戲劇演出之中。
純粹就一個舞台劇門外漢歸納出這些特性,舞台劇不難,但是編出有意義的、深刻的、還得要好笑的舞台劇就不簡單。學生時期我看過學校的話劇社的公演,有好幾次和我一起看的同學都看到睡著,原因無他,學生的作品總是「過」,不然便是「不及」,過於抽象、文藝腔、旁若無人、實驗性、凝滯不流暢;要不然就是搞笑得太低俗、做作、矯情、為賦新詞強說愁、青澀、哭點不好哭、笑點不好笑(哭笑不得)等等。國內的舞台劇演員,硬底子的都與李國修是朋友,是他的同代人撐起臺灣舞台劇的這一片天(李國修、金士傑、李立群、賴聲川等),對於李國修老師的英年早逝,我們都深感惋惜,願他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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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修(1955.12.30-2013.07.02,享年58歲)A型魔羯座 座右銘:「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功德圓滿了。」
《卓越雜誌》曾讚譽「在台灣沒看過李國修的作品,就不算是活在台灣!」,李國修是華人劇壇中難得的全方位劇場藝術家,第一屆國家文藝獎戲劇類得主,集創辦人、劇作家、導演、演員於一身,素有「台灣莫里哀」之美名。1986年成立「屏風表演班」,堅持原創、搬演台灣這片土地上的生命故事,是華人地區重要的演出團隊。
李國修迄今原創編導共30齣叫好又叫座的大型舞台劇,個人演出超過百種角色、舞台表演逾千場,是台灣劇壇創作力相當旺盛的風雲人物。
1997年以《三人行不行》系列劇本創作榮獲「第三屆巫永福文學獎」;
1999年由紐約市文化局林肯中心美華藝術協會共同頒予「第十九屆亞洲傑出藝人金獎」;
2006年獲頒「第十屆台北文化獎」;
2011年以《京戲啟示錄》榮獲「第卅四屆吳三連文學獎戲劇劇本類」得主;
2012年上海壹戲劇大賞,對其文化的執著堅守和對戲劇事業的傑出貢獻,獲頒「戲劇精神傳承獎」。
李國修認為劇作家是靠著生命、情感和記憶來創作。因此,他身為外省第二代、以戰後兩岸分隔的歷史事實,為父執輩編導出關於老兵對家鄉思念的故事─《西出陽關》,並以劇中「老齊」一角,被媒體評譽為「最接近卓別林高度的演出」。
引發台灣劇評讚譽最多的《京戲啟示錄》,是李國修為自己做京戲戲鞋的父親而寫。李父家訓「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功德圓滿了。」──是屏風表演班的創團宗旨,亦是李國修的座右銘。
戲劇專家評譽「李國修以個人生命經驗,觸動集體記憶之海」、
「《京戲啟示錄》可說是有如神助,場面調度在這齣戲裡靈活到了極點」、
「它亦喜亦悲,悲喜交迸,充盈著時代風雨與人生際遇,蘊蓄著歷史厚度與生活實感」;
「《京戲啟示錄》最明顯的符號就是戲鞋和中華商場,這對新一代的我們來說,已經成為一種文化遺產」等。此劇啟發無數觀眾對人生追求的意義,成為華人劇壇的榮耀之作。
李國修從尋根到定根,繼而為母親創作《女兒紅》,表達對母親的追憶,從個人到家族的生命情調做了最莊嚴的告白,並帶領觀眾尋找安身立命的旅程。影評人聞天祥稱李國修是用舞台說故事的大師,能把家庭點滴化為時代縮影,不一樣的是,他跨越了性別的侷限,一樣的是,炫目的時空魔法以及永不嫌多的情感與寬容。李國修也為兒子創作魔術奇幻劇《鬆緊地帶》、為女兒創作《六義幫》等。
李國修並不是一個有特定風格、特定形式的編劇,他喜歡用不同的體裁、不同的形式來創作,每個作品都以不同的主題進行探索。如他創作的【風屏三部曲】系列─《半里長城》《莎姆雷特》《京戲啟示錄》,藉以戲中戲的形式,探討現今台灣劇團的生存現象,透過角色扮演探究其與人生的微妙關係。國際作家陳玉慧分析,李國修擅長解構主義,能將台灣社會現象及小市民心理,處理成悲喜交加的戲劇文本,也是台灣劇場創作者中最精闢於解構之道的人。
李國修也針對時事,以戲劇角度反映社會現象,如《救國株式會社》《三人行不行I-V》城市喜劇系列。而對現代男女複雜的情愛關係,他也提出獨特的戲劇手法予以詮釋,台灣戲劇學者于善祿稱譽李國修的《婚外信行為》比英國作家品特(Harold Pinter,1930-2008)的《情人》還要深沈,藝術技巧更高超。
為向莎士比亞致敬,李國修將經典悲劇「哈姆雷特」改編成爆笑喜劇《莎姆雷特》,莎士比亞權威彭鏡禧教授評譽,李國修用他縝密的頭腦,幾乎是以數學概念在精算《莎姆雷特》每個場次的角色上下進出,將一齣大悲劇顛覆成喜劇,這當中的編劇技巧相當高超。而改編原著陳玉慧小說《徵婚啟事》,挖掘男人的寂寞,他並摘選書中二十位應徵男子,轉化成舞台上一人飾演二十角的經典劇作;此外,李國修也以眷村故事探討庶民記憶,改編原著張大春小說《我妹妹》,並入選為中國時報年度十大表演藝術。
編、導、演合一的李國修認為,劇場是造夢的場域,在這無限想像的黑盒子裡,他擅長將「空間不存在、時間無意義」的創作概念運用在作品面上,另一方面也讓舞台空間發揮超前的感官體驗。1994年《西出陽關》舞台上呈現磅礡大雨的視覺特效、2002年《北極之光》的雪地極光幻化場面、2003年《女兒紅》首度百位演員同台、爆破場面震撼人心、2005年《好色奇男子》三千顆火焰燈泡,營造萬點星光搖曳生揮的壯闊場景、2008年《六義幫》全劇超過50場次、115個角色,全場不暗燈,撤掉鏡框式舞台的黑色翼幕,舞台呈現極速流動的劇場革命等,結合藝術家設計師們持續創意發想並執行完成。
此外,李國修的喜劇文本繁複巧妙,人稱李式風格,不但戲劇人物面貌多端,其所描繪之戲劇衝突也往往具多重性格,而內容總是幾條主線同時進行,最後在重疊相交時,戲劇張力便達到不可預期之最高潮。所以,李國修獨特的舞台劇風格,總能在觀眾笑聲中抓緊時代脈搏,在娛樂中顯現省思的功能。
不諱言自己對舞台的熱愛是會燙傷人的,李國修的熱情不僅止於反應在屏風表演班的劇作呈現上,他更將劇團組織規劃成四部九課十八組,進而研發一套系統化的劇場工作制度。如:1989年首次為國內劇場技術人員投保意外險、1991年開創「三合一」儀式、1995年首次為觀眾投保公共意外險等。
李國修認為小劇場是大劇場的上游,他追本溯源,自1996年至2001年,共舉辦五屆「屏風演劇祭」是台灣首創劇團主辦演劇祭之先例。自費邀請香港進念廿面體、新加坡必要劇場、日本Pappa Tarahumara劇團抵台演出,促成國際文化交流外,並提供演出經費予國內有潛力的劇場團體與工作者,如台北曲藝團、莎士比亞妹妹們的劇團、神色舞形舞團等製作演出,不僅增加觀賞國外優秀演出的視野,並實質帶動台灣劇場表演活動的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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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籍山東萊陽的李國修,1955年生於台北,成長於西門町的中華商場,畢業於世界新專廣播電視科。因為興趣投身表演工作,從演員到劇團經營者,李國修致力深耕表演藝術,曾任教於台北藝術大學劇場創作研究所、台灣大學戲劇學系兼任副教授以及政治大學、中山大學、世新大學、清雲科技大學等駐校藝術家,並親自走訪超過千場戲劇教育推廣的專場演講;李國修2004年出版的《人生鳥鳥》(台北:未來書城)一書中,以創作者特有的創意思考與角度,笑看人生;2011年與妻子王月共同出版《119父母》(台北:平安出版社)以「讓孩子輸在起跑點」、「給孩子三樣法寶──愛、想像力、幽默感」的觀念,引發關於親子教養的熱烈迴響。
李國修在80年代因參與電視綜藝節目演出,廣受大眾喜愛,1982年榮獲「第十七屆金鐘獎最具潛力戲劇演員獎」,進而成為家喻戶曉的喜劇演員。深感於影視生態對培育表演工作者的困境,因此李國修對於提攜演員,不遺餘力。曾接受過李國修表演訓練的,有:楊麗音(第四十一屆金鐘獎最佳女主角)、郭子乾(第卅八屆金鐘獎最佳主持人)、曾國城(第四十一屆金鐘獎最佳主持人)、林美秀(第四十六屆金鐘獎迷你劇集最佳女主角)、樊光耀(第四十屆金鐘獎單元劇最佳男主角)、萬芳(第卅九屆金鐘獎最佳女主角)、黃嘉千(第四十四屆金鐘獎最佳女配角)等,這不僅使李國修成為金鐘獎頒獎典禮上,最多得獎者感謝的對象外,更讓「屏風表演班=屏風鍍金班」的名號不脛而走。
李國修的作品記錄台灣環境的變遷與時流轉,為這片土地留下了代豐富的戲劇人文面貌。他認為,戲劇所呈現的百態人生正是生命形式的展現,他用舞台表達對生活、生命的情感,亦期待觀賞者觀照出自我的省思,這即是李國修致力推動的劇場理念──「看戲修心,演戲修行」。
https://www.facebook.com/www.pfs.com.tw 「屏風表演班」的FB
http://www.pingfong.com.tw/pingfong2011/index.html 「屏風表演班」官網
http://www.weibo.com/u/2133843210 李國修的「微博」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qlNSZFqYkE 2011年[華視新聞雜誌]--有故事的人--李國修1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tmo2P5D8s 2011年[華視新聞雜誌]--有故事的人--李國修2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v5PaKC4jvY 2011年[華視新聞雜誌]--有故事的人--李國修3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p54Pi4ADV8 2011年[華視新聞雜誌]--有故事的人--李國修4
「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
演員:李立群 飾 王地寶 李國修 飾 舜天嘯
01 台北之戀(台北,1985)
02 電視與我(台北,1963)
03 防空記(重慶,1943)
04 記性與忘性(北平,1925)
05 終點站(北平,1900)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Oe48q2nXW8 「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
(1985年李立群、李國修 演出)--表演工作坊的第一個演出
http://www.youtube.com/watch?v=qLdoQso4x98 (另一個「那一夜 我們說相聲」純音頻檔)
http://humorous.idv.tw/phpbb/viewforum.php?f=51 (另一個「那一夜我們說相聲」音頻檔)
《那一夜,我們說相聲》,台灣表演工作坊於1985年3月1日推出的相聲舞台劇,是表演工作坊的創團之作。演出者為李國修、李立群,導演賴聲川,劇本為三人共同創作。是台灣80年代,小劇場創作的一齣代表作。
《那一夜,我們說相聲》最早是由李國修與李立群構思,他們希望以傳統的相聲形式,加上西方脫口秀元素,以劇場方式演出。賴聲川當時由美國回到台灣,在蘭陵劇坊擔任導演,結識李立群。三人於是一同進行創作,並組織表演工作坊。經過半年的構思與排練,1985年3月1日在國立藝術館首次演出,之後巡迴台灣,共演出22場。
內容:在台北一間華都西餐廳中,兩位脫口秀主持人,舜天嘯(李國修飾)與王地寶(李立群飾),登台演出相聲。
關於1985年《那一夜,我們說相聲》的演出由於過去受到風災影響、影像資料毀損,我們只能以CD的方式出版演出紀錄,而沒辦法出版影像版本。
「臺灣文學作家系列--李國修」http://www.rti.org.tw/ajax/recommend/Literator_content.aspx?id=172
李國修1955年出生於台北市,祖籍山東萊陽,李家有5個小孩,李國修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大姐,下面有一個妹妹,他排行老四。他的父親是一位製作京劇戲鞋的師傅,學歷不高,只讀過兩年私塾,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不過,雖然沒有什麼學問,李國修的父親卻靠著他的手藝養家活口。李國修的母親不認識字,完全無法參與子女的教育,父親則過於威嚴,以至於教出兩個耍流氓的兒子,因此,李國修在回憶父親的時候曾經說:「爸爸對我的前途只有一個期望:『不要像你大哥、二哥一樣就好』。」不過,僅管李國修的父母沒有能力也沒有意識到要栽培兒女,但是,一路走來,李國修覺得自己還是受到父母潛移默化很大的影響,特別是作戲鞋的父親,是讓他走上表演路的最直接推力。
李國修在少年時代就接觸了現代戲劇,他就讀世新大學的前身世界新聞專科學校的時候加入了話劇社,此後一直活躍在舞台上,他曾經演出過蘭陵劇坊的經典作品《荷珠新配》,飾演重要的角色趙旺,也曾經演出過轟動一時的《那一夜,我們說相聲》。同時,他也參加電視演出,是知名度極高,非常受觀眾喜愛和推崇的演員。不過,在劇場演出的「名」和電視演出的「利」都沒有讓年輕的李國修自滿,僅管知名度高,收入優渥,他始終對自己的成就並不滿意,因此,他特別前往東京和紐約看當地的戲劇,當他看到這些城市戲劇文化的深度和廣度之後,他決定要為台灣戲劇的發展盡最大的力量。於是,1986年,李國修放棄了電視演員的廣大知名度和優厚報酬,成立了自己的劇團「屏風表演班」。從創團作品《1812&某種演出》起,屏風表演班就展現出充沛豐富的創作力,20多年來,屏風表演班發表了將近40部作品,分別在國內外20多個城市巡迴演出,演出場次超過1200場。
李國修既是屏風表演班的經營者,也是導演、劇作家和演員,他編劇、導演,並且親自擔任劇中的靈魂角色,他用作品呈現出對台灣人和環境的深情與關注。他擅長以快速的節奏推展線條繁複、交錯的劇情,深入挖掘人性與生命的各種面貌,在淚水和笑聲中,呈現人生無奈、荒謬卻又令人捧腹的情況。
李國修不是一個有特定風格、特定形式的編劇,他喜歡用不同的體裁、不同的形式來創作,每個作品都有不同的主題在探索。範疇則涵蓋喜劇、悲劇、肢體對話、魔術科幻、並融合傳統京劇、西方詩歌吟唱、歌舞等戲劇形式,呈現多元風貌;關懷層面更遍及人際關係、歷史探索、老兵議題、兩岸國際情勢、政壇、民生等生活息息相關的社會議題。
1990年,李國修根據當時發生的一個日本女孩在台灣自助旅行不幸被殺的案 件,創作了《救國株式會社》,反映警察和政府在破案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弊端。 5年後,李國修有了新的創作思路,他開始關注一些被社會忽視的人群和他們的生活,於是,他的創作不再面對時事嘲諷,因為,他覺得:對時事嘲諷有時候於事無補。因此,他就去探索人文性的題材,比如說:在台灣有很多離開家鄉多年的老兵,他們的生活和感情很少被關注,李國修為他們創作了一部《西出陽關》。用幾個喜歡留連在紅包場裡的老榮民不為人知的酸苦做題材,特別突出其中一個被叫做老齊的老兵的愛情、夢想和幻滅,這齣《西出陽關》描述出眾多孤身來台灣的老兵心底最深的悲涼,每一次演出,都讓觀眾淚如雨下。
屏風表演班的早期作品比較青澀,在歲月的磨練下越來越圓潤,目前,李國修看到了以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在每一次創作和編排中,都精益求精,要把最好的劇本、最完美的舞臺表現呈現給觀眾。他是一個不滿足於現狀的人,總在不斷地挑戰自我,希望有更好的作品問世。李國修是台灣戲劇界極為活躍的重要人物,他的代表作品有《三人行不行》系列、《西出陽關》、《京戲啟示錄》、《北極之光》、《女兒紅》等。
文學花園
女兒紅
1996年,屏風表演班在成立10週年的時候,發表了李國修編導的《京戲啟示錄》,在這齣戲裡,李國修以製作京劇戲鞋的父親作為主角,寫出一個平凡人為京戲的付出,反芻消逝的傳統藝術,深刻而動人。但是,李國修在《京戲啟示錄》中卻沒有提到家中的另一個靈魂人物──母親。李國修的母親來自中國大陸,國共戰爭後到台灣,在戰亂遷徙中終日不安,也由於過於思念老家,因而得了嚴重的憂鬱症。李國修在回顧他的成長歷程時曾經表示:母親一直是他成長中不可觸碰的禁忌,因為母親罹患了精神官能症,從李家搬進1960年代台北市中心的中華商場起,整整十年,母親沒有邁出家中大門一步,同學和鄰居甚至以為李家是沒有母親的。母親的病曾帶經帶給李國修極大的痛苦,因此,即使在長大之後,他依舊逃避提到和母親的關係。
然而,在《京戲啟示錄》演出後,經過7年的沈潛,李國修懷抱著對母親滿滿的思念與歉疚,寫下了《女兒紅》,並在2003年發表演出。李國修曾經在訪問中提到:小時候他曾經以這樣的媽媽為恥,可是,人到中年,見過人生百態之後,他終於體會到:在當年,經歷了那樣動盪的時代、抑鬱而困苦的的母親,內心有過怎樣的風暴。理悟到母親內心衝擊的李國修為年少時期對母親的態度感到歉咎,因此,他寫下了《女兒紅》,希望用這齣舞台劇表達對母親的不捨與憐惜。」
李國修認為:人的一生,無可避免會受到童年經驗的影響,當然也就受到家中長輩的影響,而到了一定的年齡,人會很想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怎麼走過來的。於是,他藉著一件母親的嫁衣,書寫了一個在國共戰爭之後,隨著時代變遷、輾轉流徙的女人的故事。《女兒紅》寫的既是李國修的母親,也是他自己的尋根之旅,在撰寫《女兒紅》的劇本時,為了了解母親當年如何從基隆港一路搬到後來的台北市中華商場、以及中華商場又是如何被拆掉的,李國修帶著女兒逆向走了一遍家族搬遷軌跡,女兒一邊聽著父親講述奶奶的故事,一邊難抑眼淚嘩啦嘩啦的流,李國修說:「我把家族的記憶傳承下去了,雖然我的兒女都沒有機會見到爺爺奶奶,但我希望也努力讓孩子知道,他們的生命史裡有過什麼樣的故事。」
《女兒紅》的劇情橫跨70年,從1920年代山東萊陽縣的純樸真切,到1930年代的戰亂遷徙,再到國共戰爭之後的韓戰和1960年代風光一時的台北市中華商場,以及現代的台灣客家庄,李國修用歷史的變遷來刻鏤母親的堅毅、善良、忠厚,以及生命中無可奈何的挫折與傷痛。李國修除了在《女兒紅》劇中表達對母親的追憶與敬意,完成自我對話與救贖外,更深刻透露出他對這片土地有著巨大的認同與歸屬感!舞台上也呈現出各種不同樣貌的母親群像,希望藉由劇中不同的母親投射出自己的母親形象,也相信觀眾透過《女兒紅》,也能在心中勾勒出自己的母親樣貌!
《女兒紅》在2003年的首演極為成功,許多觀眾紅著眼睛走出劇場。2006年,屏風表演班成立20週年,李國修再次演出了《女兒紅》,以自身的成就與榮耀,獻給他一生磨難的偉大母親!
李國修的另類教養:孩子,我要你輸在起跑點
2013-07-02 親子天下雜誌 作者:王韻齡、賓靜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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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表演班藝術總監李國修因大腸癌病逝,享年58歲。除了在戲劇的貢獻,李國修與王月夫妻檔的教養方式,也與主流反其道行:「孩子,我要你輸在起跑點!」及「孩子,我就是要你功課爛!」的另類期許,引發廣大迴響,也提供給所有父母不同的教養觀點。
李國修和王月,是台灣劇場界有名的夫妻檔。民國七十六年成立「屏風表演班」,成為國內表演界的先驅,也是將本土表演藝術從業餘導向專業的關鍵人物。
「一輩子只做劇團」、創作了三十幾部作品的李國修也是好爸爸。他和王月從自己有缺憾的童年經驗,擷取溫暖、樂觀的養分,來經營共同的家。他們的教養方式與主流反其道而行。成績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愛、幽默感和想像力。曾公開宣稱:「孩子,我要你輸在起跑點!」及「孩子,我就是要你功課爛!」的另類期許,引發廣大迴響。
李國修全家都是性情中人,喜怒哀樂真誠流露。「哭點很低」的李國修也提倡「流眼淚運動」,希望大家不要壓抑自己的感情。
即便在親子關係「賞味期限」中有令人羨慕的互動,他們仍經歷過兒子李思源封閉自己的青春期。李思源十五歲時決定出國念高中,獨自承受寂寞、想家和挫折;他也期許自己未來能把爸爸的舞台劇拍成電影,像導演李安一樣,得一座奧斯卡獎獻給爸媽。
今年二十一歲的李思源,將這段成長歷程寫成《為夢想流的五種眼淚》。李國修和王月是看了書,才明白兒子「原來」經歷了那麼多辛苦。談起兒子,李國修和王月兩人數度眼眶泛紅,是心疼,也是欣慰。
如今,十九歲的女兒也出國學大眾傳播,為的是將來做哥哥的電影行銷。戲劇凝聚這家人的情感,也成為讓彼此更深刻、更親密的溝通方式。
Q兩位自詡為 「一一九父母」,一直以來對孩子的教育方式為何?
王(王月,以下同):很多現代父母被稱為「直升機父母」,總在孩子上空盤旋,成為過度介入與焦慮的父母。而國修和我則比較像是 「一一九父母」,我們給了孩子足夠的愛與力量後,就讓他們勇敢向前,只在他們有急難或求助時,才在第一時間出手救援。
李(李國修,以下同):我們對孩子的功課要求不高,但想教給孩子三樣法寶:愛、幽默感和想像力。想像力來自於自信心,以及我們在生活中常玩隨機創意遊戲,例如「不是這個是哪個」。我一直記得兒子三歲時的那個畫面:他喝奶前,我就拿花瓶、筆筒、鉛筆盒、甚至書包,問他:「這是你的奶瓶嗎?」他也會跟我玩,大家都笑得好開心。我們家裡的幽默都是即興的,自己玩出來的,我們從不重複說別人的笑話。
或者睡前我們玩「背著妹子卻假裝找不到妹子」,要哥哥一起幫忙找,找抽屜、找垃圾筒,愈不可能的地方愈要找。兩個孩子也都知道在玩遊戲,妹子還會憋著氣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玩到最後全家人都笑翻了。我們也會在反光的大電視螢幕前玩扮鬼臉,還規定不可重複同一種鬼臉。這種不追求答案、隨機玩的過程,從生活中的原理現象取材,激發了想像力。我們的孩子從小練習這種水平式思考,一直到現在都是小團體中最懂得幽默感的人。
Q兒子在青春期也曾有過一段叛逆歲月,兩位如何陪伴他度過?
王:那段時間我稱之為「獨立期」。他每天放學回家後,就直接進房間不出來,也不太說話,關在房裡上網打電動,玩到三更半夜還不睡。隔天早上就賴床發脾氣,只有妹子敢去叫他,我勸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母子關係變得很緊繃。
後來朋友開導我:「既然你對朋友都可以這麼寬容,為什麼不能也對自己的孩子寬容一點呢?」 於是我想開了,就把自己當成兒子寄宿家庭的home媽,不再一直敲他的房門叫他出來,只問他三餐吃飽了沒?他愛穿黑衣服就買給他,每天用發自內心很開心的情緒迎接他回來,任由他獨立生活。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的關係慢慢放鬆,他才主動來找我商量出國念書的事。原來他之前那段封閉期是在獨自思考自己的未來,他在找他自己。
李:我在家中算是「外圍分子」,所以感覺是還好。我認為父母與子女之間的親密關係是有有效期限的。一般來說,男孩子的期限在十二歲,女孩子到十八歲。在這之前,父母如果能做好完整的家庭教育,接下來就會比較好溝通。我兒子在十二歲那年,有一天走進書房來找我,問了一句:「爸,你是怎麼找到自己的?」於是我們展開了一段對談。我告訴他:「你爺爺十六歲開始學做戲鞋找到自己;爸爸是十八歲加入世新話劇社才找到自己。你很幸運,在十二歲就提出這樣的問題,你可以開始立定志向了。」
我覺得十二歲到二十二歲是人生中尋找自我的黃金關鍵期,父母必須用心鼓勵孩子培養興趣,這比考試分數更重要。但父母也不必刻意去雕塑子女的性格,更不必去替他規劃未來的人生,順其自然最好。只要不為非作歹,儘量鼓勵他去尋找自己的方向,當然父母的言教與身教也很重要。
Q兒子文筆好,是天生的?還是父母的影響?
王:我對孩子只有讚美,我真的覺得他們很棒,他們的作品通常是最後才會拿給爸爸看。我是根據「三明治原理」來稱讚小孩,第一次看到三歲半兒子的詩,我很用力稱讚說:「好棒喔!」接下來我會再給他一點建議,例如哪裡可以再多一點形容會更好,就這樣一層一層的堆疊上去。一直到現在,兒子從國外寄他寫的詩給我看,我還是說:「好好喔!」但他現在會問:「好在哪裡?」他會想聽聽我的具體意見,所以我們是透過作品更認識彼此。
我還記得兒子七歲那年學會使用V8攝影機,但當時還不會剪接。於是我們就教他用停格方式拍攝再連結成畫面,就這樣一格一格拍出「蝙蝠俠大戰機器戰警」。妹子也幫著編劇和部分配音,完成了他生平第一部片,長度一分半的「電影」。我和他爸爸為他們製作電影票,準備好爆米花和可樂,在家中客廳舉辦了一場「全球首映會」。
「小題大作」一直是我們家的教育重點,總是大大鼓勵他們的小才華,讓他們有繼續做下去的動力,同時也樂於和父母分享。
李:兒子十五歲出國前,我和他約法三章:不能賭博、不能吸毒、不能亂搞男女關係。至於功課,我一個字都沒提,我們父子間的對話早在他十二歲那年就完成了。他自己會去思考如何找到自己,我們給他的啟發只是藉由創作來激發想像力,藉由愛來引發他對情感的表達力。這些啟發是背景,再來就看他們幾歲開始「出發」。兒女從小在劇場長大,劇場是他們的遊樂場和生活,耳濡目染下,很早就開始從事文字和影像的創作。我和王月就是一直用鼓勵、讚美建立起他們的自信心。
Q兒子念電影,女兒念大傳,一家人有共同的興趣和事業規劃,這讓彼此間的情感更緊密嗎?
王:兒子很崇拜國修在戲劇編導上的成就,甚至很羨慕能跟在爸爸身邊學習的弟子。他一度因為想家、生命上的不快樂,想放棄國外的高中課程回台灣跟自己的爸爸學。了解和信任是最好的管理,也是我們對待他的方式,而我們一向尊重他的意願。當時我非常想念他,想了三天三夜,最後還是要他撐下去,不讓他回來。現在回頭看,我們都慶幸做了正確的抉擇。
李:兒子十六歲決定念電影,女兒十八歲決定念傳播,將來好協助哥哥賣片子,他們都找到人生的方向了。現代的孩子愈來愈早受到啟發,開始思考未來要做什麼,但也有很多父母還沒意識到「發展自我」的重要。我覺得傾聽很重要,多聽聽並尊重孩子的想法,「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口」。父母可以從旁協助,但不要一直說「NO」。我們家很少否定孩子的決定。
Q兩位的成長過程,對後來的教養方式有怎樣的影響?
李:我的童年並不快樂。我念國小時,母親得了憂鬱症,到我十八歲時她過世。平時她都足不出戶,只待在家中和床上,斷斷續續的唱著她兒時的童謠。以前我住中華商場,鄰居都以為我沒有媽媽。我放學回家後總是不停的扮鬼臉逗她開心,發現能讓別人開懷一笑是不容易的,這無形中成為我後來編演喜劇的啟蒙。
母親過世後,做戲鞋的父親兼代母職。我兩個哥哥都是流氓,我爸對我這個小兒子是有期許的。可是後來發現我的功課也不行,於是要求我「只要不當流氓就好」。但我還是很感謝父親沒有阻止、壓抑我對戲劇的熱愛,否則今日也不會有李國修和「屏風表演班」了。
小學五年級,第一次去家裡開製藥廠的同學家吃飯(我們家從不可能邀同學來)。他的爸媽都很和氣,那白飯、菜香和那種歡樂的氣氛,我永遠記得,所以我也很歡迎孩子帶同學回家。我會親自下廚做菜,不僅碗盤講究,連打包都好漂亮,用真空包裝機打包,還因此獲得「劇場界阿基師」的綽號。我們家接待最大的「貴賓」,不是什麼政要,都是小孩。我很開心,小孩也很開心。
王:我小時候家境不錯,飽讀詩書的父親對音樂、藝術的品味,對我影響很大。但是後來父親因外遇離家,只剩母親獨力扶養我們姊妹三人。那時單親家庭不普遍,大家還是會做個假象,因此園遊會時父母還會一起出席。我覺得我的母親很偉大,但我也無法去恨我父親,因為我很崇拜他。只是看到同學的父母手牽著手時,會很難過,會一直哭。所以我在很年輕時就暗自許願:將來要好好相夫教子,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來彌補童年的缺憾。
我畢業二十四歲就結婚,二十五歲生兒子,我覺得我在實現我的夢想,我也喜歡我的家庭。我對孩子的同學也都很好,現在單親家庭那麼多,我經常會鼓勵那些來自單親家庭的小女生,不要難過,未來一定比現在更好。
Q二十一歲的兒子也出書了,看了兒子這本成長紀錄,兩位的感想如何?
王:我是邊看邊哭,從一校到五校,還是哭不停。從書中得知他在國外發生的一些我原本不知道的事,讓我重新認識了兒子。我也很驚訝他的文筆已經這麼好了,敘事條理分明,整本書的組織架構都是他自己想的,我很佩服他。
李:透過這本書,我看出兒子有很多發自內心的自省、自覺,讓我這做父親的很不捨。他的想法已經不是來自於父母的影響了,而是經過自己消化、重生。我和他的溝通也不再是用童年時期的方式,已轉變為透過彼此的作品去看見對方的內心與價值觀。近期我好幾場演講結束時,引用兒子書中的句子做總結,都引起聽眾強大的共鳴,全場起立鼓掌,我相信這已經啟發了更多親子間的互動模式。
http://www.youtube.com/watch?v=pq9Wr-nPGi0&feature=related 我就是要你功課爛-Part 1
http://www.youtube.com/watch?v=oAFP17a51pw 我就是要你功課爛-Part 2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bzY0eVhvrI 我就是要你功課爛-Part 3
http://www.gvm.com.tw/Boardcontent_10744.html [遠見雜誌]李國修 淚水滌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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