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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緩緩升起,午後的陽光挺刺眼的,警車閃爍著紅燈,看熱鬧的民眾被幾位警察不悅的圍住,警員們一見到黑衣男出現便全都舉起手上的槍,擺出準備射擊的動作。
「嘖嘖嘖─身為人民保母,怎麼可以讓民眾陷入危機呢?」他說,用槍抵著郭宇喬的頭,如同宣示勝利一般
警員們見狀,個個放下手中的槍,想用談判來解決。
「快放開人質,你的目地只有錢不是嗎?」其中一位像是隊長的警察吆喝
「你們當我白痴呀?沒有人質怎麼會有錢呢?」他說
若羽彤站在黑衣男身後,早在鐵門未開時,她撿起地板上其他黑衣人的一把槍,悄悄的藏在背後,簡單來說,這位黑衣男的人質只剩下郭宇喬、她和一位中年婦女,而那位中年婦女手裡還抱著剛出生的女娃,熟睡的模樣令人憐惜。
「快讓出一條路,不然這女的就死定了!」他說,拉開保險栓
全部人馬上退後,連警察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黑衣男子拖著郭宇喬和若羽彤走過去,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婦女和小孩得救了,趁混亂的之時,其中一位警察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了婦女和小孩,卻在準備搭救若羽彤時被甩開了手。
警察錯愕了幾秒,看著兩個女孩乖乖的被犯人帶走,沒有人能阻止,特勤小組頓時變的無力,一槍斃了黑衣男的機率小於黑衣男斃了郭宇喬的速度。直到犯人開始興奮的以小跑步衝進了巷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重頭戲還沒到呢……」混在人群裡的一位穿著嘻哈裝的老頭輕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不禁令人對他的身分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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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他們喘著氣,黑衣男跑到了沒有人的小巷子,不時回頭看看警察有無跟上來,沒聽到腳步聲似乎放心了許多,他貪婪的望著手中的錢袋,在一臉得逞的看向了郭宇喬和若羽彤。
郭宇喬喘著氣,大口大口的用嘴巴呼吸,從小身子就不怎麼好的她,經過了劇烈的運動後很容易有氣喘的跡象。若羽彤用餘光瞥見,在奔跑時的那一秒,郭宇喬的眼淚從眼角緩緩流下,是無助與害怕……
她憶起了一段回憶,一段她永生難忘的片段……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還記得當時的若羽彤和郭宇喬已經算熟識,卻因為高二的分組而被分在不同班,距離差很遠的教室讓她們見面的時間縮短了許多,難得的假日,兩人約好到肯德基吃頓飯、敘敘舊。
「怎麼了,看妳的臉色不是很好?」若羽彤問,眼前的郭宇喬臉色蒼白,嚴重的黑眼圈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睡好的樣子
「最近常常作噩夢。」她眼神渙散的回答
「噩夢?什麼樣的噩夢?」若羽彤問
「妳也知道我很討厭那種被追殺的感覺,連殺人魔那種電影我都不敢看,之前和我妹玩鬼抓人的時候,一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緊追在後,就會有種恐懼感……」郭宇喬斷斷續續的說
「嗯。」若羽彤沒有打斷,只是適當的給予回應
「那個夢,好真實……」說著說著,郭宇喬的眼神飄向了最角落的四人位,那是她們每次來都會坐的位子,但因今天客人很多,她們選擇坐在靠遊戲區的座位
「在夢裡,我們兩個也是像之前一樣坐在那個位子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可是在我們吃飯的時候,旁邊有兩個在看報紙的陌生人一直用餘光偷瞄我們,是一種很可怕的眼神……」說到這裡,她打了個冷戰,趕緊喝口飲料冷靜下來
「就當我們覺得很奇怪想要離開的時候,那兩個陌生人也跟著我們走,一直跟著……後來我們害怕的用跑的,後面也有急促的腳步聲尾隨,我們拉著手越跑越快,腳步聲也越來越接近,後來跑到了我們平常分開時的馬路後,夢便醒來了。」她說,喘口氣
「我不懂,雖然我知道妳很害怕被人追,可是這個夢怎麼會困擾妳?」若羽彤邊吃薯條邊說
「我連續三天都做這個夢,第一次是我們分開,第二次是跑到我家,然後就在我要跟警衛伯伯借鑰匙的時候,那兩個怪人手裡拿著菜刀,跑到了離我們身後快一公尺的地方,就在我打開門那一刻,妳快速的衝進去然後把門關上,把我給丟在外面,然後說有個人該犧牲,妳會連我的份好好的活下去,接著……我就被砍死了……」她怯怯的說
「我不會這麼做。」若羽彤斬釘截鐵的說,一臉認真
「我知道,但是夢就是這樣,而且還有被砍時的那種痛,超難過的……」她越說越小聲
「……」若羽彤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她不知道自己在郭宇喬的夢中是那樣的人,但事情發生時誰也說不準,不過她寧願一起被砍死也不要看著郭宇喬在面前慘死,這樣她也活不下去的……
郭宇喬見若羽彤表情怪怪的,馬上轉移話題,還不停說那純粹是場夢要她別在意,而若羽彤卻在無形中看見了她的脆弱。
黑衣男子脫下遮住臉的黑色頭套,惡狠狠的盯著郭宇喬和若羽彤,他把玩著手中的槍,訴說著人性的可悲。
「我也不是故意要殺妳們的,這是天的旨意呀!誰叫妳們就那麼剛好的來銀行呢?」他笑,一邊思考著要先朝哪個下手
那是位滿臉鬍渣的中年男子,單眼皮加上大鼻子,和電影裡的壞蛋簡直一個樣,當然,現實生活中他也好不到哪去,右眼明顯的鳳眼,髒兮兮的臉頰和豐厚且泛紫的嘴唇看了就討厭。
「聽你在放屁!居然墮落到要搶銀行?夠可悲的!」若羽彤惱怒的吼,熱淚奪眶而出,她已經有心理準備會死
「小妞,妳嘴巴最好放乾淨點!」黑衣男不滿的用槍指向若羽彤
「怎麼?心虛了?」郭宇喬不妨在補上一句
「呵,兩位小姐是朋友啊?到死還在掙扎的個性真像。」黑衣男嘲弄一番
「總比到最後還在墮落的爛人好!」她們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妳們!好,這是妳們逼我的,虧我原本還想讓妳們一槍就死,就讓我告訴妳們真正的大爛人好了!看到那些警察沒?那些圍觀的人和攝影機?」他一手指向外面,激動的大吼
「他們才是爛人,湊熱鬧妨礙警方辦案,看著妳們兩個被我當作人質像在看好戲一樣,那些攝影機也是,他們只為了搶頭條才來,警察也只是想要扮好案子賺錢、升官,根本沒有人想救妳們,我比起那些虛假的人好太多了,至少我表明了我就是要錢,而不是像他們洋裝正義!」他吼
「哈哈哈哈哈──」若羽彤和郭宇喬同時大笑了起來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辯解。」若羽彤說
「至少那些人靠正當職業在賺錢,你呢?」郭宇喬諷刺
「這不干妳們的事。」語塞
「是啊......為了一點小事就退縮,怨天尤人,把事情歸錯到別人身上,再說是無能為力才來搶錢的。」郭宇喬越說越生氣
「閉嘴!妳們憑甚麼這樣指責我?這個社會很現實,到緊要關頭,每個人只會顧及自身利益。」他說的絕望,若羽彤和郭宇喬聽的搖頭
「你知道嗎?你最大的失誤,就是把那些同伴幹掉。」若羽彤鄙視,從身後拿出藏了很久的手槍
「妳敢?要是妳那樣做,死的可會是妳的朋友!」他喊
「你有打算留活口嗎?」郭宇喬挑眉,冷冷的說
若羽彤堅定的與郭宇喬四目相交,深呼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宇喬,還記得妳的夢嗎?」若羽彤擺出準備射擊的姿勢
「呆瓜,妳記仇記很久欸。」她們不理會一旁的黑衣男子,自顧自的對話起來,兩個人早已淚流滿面,哭得不是死亡的悔恨,是五味雜陳的感動
「我說過了喔!我會陪著宇喬的……」拉開保險栓
「都要死了,還搞甚麼熱淚盈眶?」郭宇喬邊說邊哭
「因為妳是我最愛的郭宇喬阿。」語落,子彈像是放慢速度般的旋轉,準確的打中黑衣男拿槍的右手,而另一顆子彈也硬生生的射中了若羽彤的腹部
兩支手槍都掉落在地,黑衣男子不滿的蹲下身想拿起手槍,卻聽見旁邊的腳步聲停下,一大群警察團團包圍,他已經無處可逃了。
「彤彤!」郭宇喬激動的大哭,衝向倒地的若羽彤
「阿呆,哭什麼啦?」若羽彤按住腹部的傷口,卻怎麼也止不住猛流的鮮血
早在剛剛那位警察伸手搭救時,在若羽彤手中放了追蹤器,而警方也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現場。
「妳騙人啦!怎麼可以這樣?不是說好要一起的嗎?妳為甚麼要這樣?」她哭的語無倫次,手上全是若羽彤的鮮血,她卻一點也不怕
「每次都是妳搶風頭,偶爾也換換我嘛!」若羽彤直冒冷汗,勉強的笑
說著說著,若羽彤體力不支的失去意識昏倒在地,被擔架拖上了救護車,到醫院進行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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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若羽彤被送進急診室,只剩郭宇喬一個人呆愣在急診室外,看著手中鮮紅乾涸的血,她無力她渺茫。
「小姐,妳……妳的傷口得趕快治療才行。」一位護士站在郭宇喬身後
郭語喬愣了愣,右肩湧出大量的血液她卻完全沒有知覺,腦子裡全是若羽彤受傷的畫面,當心痛大於傷口痛時,那並無知覺。她無意識的被拖進治療室,打了麻醉藥後便沉沉的睡去。
夢中。
「這裡是……」若羽彤身處一個破舊的小相館
「彤彤?」郭宇喬從後頭的房間探出頭
兩人搞不清楚狀況,並無感覺到受傷的痛楚,過了幾分鐘才發現不對勁。
「我們換回來了?!」她們很有默契的驚訝
「這裡……不是星爺的相館嗎?」若羽彤疑惑
「難道我們死了?」郭宇喬皺眉
「妳們沒死。」星爺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過來
兩人反射性的往後轉,眼前的星爺穿著一套嘻哈裝,在她們眼裡變的很怪異,根本就是個趕流行的奇怪老人。
「星爺,你怎麼會在這?」若羽彤問
「我是來感謝妳們的。」
「蛤?!」
「妳們實在沒讓我失望呀……果真是心靈的雙胞胎。」他長嘆
「爺爺,你到底在說甚麼?」郭宇喬聽不太懂
「宇喬,我想妳誤會了,我不是妳爺爺,打從妳出生後,妳爺爺就去世了,我只是借用了妳爺爺的身分,在妳的記憶裡動了點手腳。」他說
「甚……甚麼?」
「我只是想證明這世上真有互相信任的友誼。」他簡單扼要的說
空氣凝結了幾秒,沉重的低氣壓壟罩在她們周圍,不可否認的訝異,待道她們消化完星爺的字字句句,腦子裡紊亂的理智變的情緒化。
「太過分了……」若羽彤握緊拳頭顫抖著
「真的很抱歉,原本不會讓妳們受傷的,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若羽彤給打斷
「只是甚麼?你把人命當成了甚麼?!宇喬是那麼珍惜你這個爺爺,現在卻說只是憑空捏造,既然這樣為甚麼還要出現?我們是哪裡得罪了你?有需要這樣嗎?這樣子戲弄人很、好、玩、嗎?!」若羽彤不滿的說出來,這是在夢中,她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她的直話直說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
「夠了……彤彤,別說了……」
「不要,這次我一定要好好說清楚。宇喬她......真的把你當作親人看待……你怎麼可以……那麼殘忍……?」若羽彤哭了起來,滾滾熱淚滑過臉頰
「對不起……」星爺愧疚的看著眼前兩個女孩
一旁的郭宇喬也跟著默默流淚,她注視著眼前這位最親愛的爺爺,腦海中浮現的是每一次鬥嘴的畫面,所有的溫暖、所有的陪伴,她根本無法接受這項事實,而今天發生的事,對她來說也像場夢,卻又痛徹心扉。
「謝謝你。」郭宇喬出聲,吞了吞口水,她試著止住抽蓄的聲音
「?」
「謝謝你在我記憶中,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爺爺,我都會把你放在心裡,在我印象中,一直有個很溫暖的大手摸摸我的頭,在我哭的時候安慰我,教我攝影,就算這些全是假象也沒關係,總之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了解到很多很多事,包括彤彤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重要這件事……」郭宇喬默默的說,發自內心的感動一觸即發,流瀉不止的情感流淌字字句句
「妳們醒來後會換回來。」星爺說,身體漸漸透明
沉默,沒有人再去打破現狀,看著慢慢消失的星爺,她們的心中其實滿懷感謝的,而某種失望的情緒卻充斥在星爺的心中。
「果然,全部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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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破舊小相館,星爺站起身,準備好行李要離開。他環視他創造的相片,那全是他心中渴望的家庭,只是自從死亡後,他便絕望了,直到遇見了那兩位女孩,真切的情感讓他深刻體會到友情也可以很堅固。
「老爺,準備好了嗎?」一位綁著頭巾的男子鞠躬,他帶著頭巾,身材壯碩是個混血兒
「嗯,旅行結束了呢。」他說,男子幫他提起行李走在前頭
「老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男子問
「請說。」星爺
「為甚麼不告訴她實情?您卻實是她的爺爺……」男子面有難色
「但我本來就不該存在的,能見到她,我已經很滿足了。」星爺笑的很和藹,他已經好幾年沒打從心裡的笑了
男子不語,拿著行李箱繼續向前走,小相館的畫面開始扭曲,變成了廢墟,兩個人也像風一樣消失的無蹤影。
「惠琪,妳還記得我嗎?」空氣中迴盪著聲音,若有似無的問句,神秘的身分、無人知曉的祕密……
早在妳露出那種表情,我已肯定妳不會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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