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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哄堂大笑,老瑞看著我們,露出一副失智老人的表情。
「妳們幾個怎麼會來呀?」老瑞說,試著讓自己冷靜一些
「你是老人癡呆啦?不是說好一輩子光顧的嗎?」娜娜說,勉強得止住笑意
「我還年輕好不好?你們這次聚會怎麼不先通知一下?這樣我就吩咐廚房今天不開張。」老瑞一邊說一邊坐下,完全不在乎其它服務生的眼光
老瑞,這間店的大老闆,同時也是個服務老手,在一次很傑克的相遇下,我們幾個結成了好友,也常來這間店吃飯,跟老瑞東拉西扯,聊到天南地北,最後再來一盤打折的義大利麵,這是每天下課必做得一件事。
「快去叫二廚來。」老瑞命令一旁癡呆的服務生
「是.....是的!」服務生一聽到,馬上回過神
「我們才不希望你少一天生意勒!現在經濟不景氣唷!」我說,環視整間店
「要是真的那麼好心就好囉!」他摸摸頭,經過歲月的摧殘,老瑞頭上的毛髮明顯的少了,畢竟他也五十幾了,是該準備退休了。
「吼!老瑞是怎樣?現在很忙耶!」一陣熟悉的聲音尾隨著腳步走上前
「喂喂!難得來,態度很差唷!」可可說,作勢要打他
「哪尼?!你們這幾個腦殘寶寶怎麼會來?!」他露出非常誇張的表情,足以讓整間餐廳圍毆他的欠揍樣子
「傅傑!你可以再白目一點!」小屁一臉殺氣
「嘿咩!付錢小王八!」我在一旁搭腔
「衝蝦餃!不要叫那個綽號啦!」傅傑激動的說,有些臉紅
「哈哈哈,要我閉嘴很簡單,老樣子,ok?」我奸笑
「知道了啦!馬上好!」他低下頭,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回廚房
「幾年不見,你們兩個還是吵的熱烈呀!」小安一派輕鬆的說,似乎不想加入剛剛的戰局
「還好勒!以前可以破紀錄,吵更久的說,他嘴砲的功力降低了!」我搖搖頭,露出謙虛的模樣,拜託,功力退那麼多,怎麼跟我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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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付錢小王八雖是腦包,廚藝倒是蠻不錯的,要不然他怎會坐上二廚的位子呢?還記得六年前,剛升上高一的我,失魂落魄得來到了這間餐廳,名為憂鬱的Blues......
噹啷──玻璃門敲響的風鈴,也敲響了我的人生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服務生親切的問
「一位。」語畢,我環視整間餐廳,客人並不多,稀稀疏疏的客人中,穿插了幾位高中生,和我穿著同樣的制服,也和我同年級,可卻各自坐在角落,瀏覽菜單
「請往這邊。」服務生馬上為我帶位
此刻的我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留意她們,剛被改造完的我,還不是很習慣現在的造型,腦子依舊亂七八糟,思緒糾結在一起,好煩吶......
「不好意思,因為有一大批客人的關係,可以請妳們坐在一起嗎?」那位年輕的服務生說,旁邊站著剛剛那幾位女學生
「嗯,可以。」我點頭,沒有再多說
一剛開始,我並不是很在意身旁的幾位女同學,直到.....
「我要一份青醬麵。」我們幾個點了同一個餐點,五個陌生人有這樣的默契真少見.....
我們頓了頓,然後看看對方,直到服務生走後,又恢復了沉默
「我們......是不是同班呀.....?」一位女同學開口問
我看了看身上的名牌,再看看她們的,才發現我們五個真是同班同學,我怎麼會沒發現呢?都已經開學一個禮拜,我是神遊去哪了?
「却!妳難道沒發現嗎?」一位打扮很中性的女生說
「嗯......是這樣沒錯.....」我吞吞吐吐的說
很奇怪的,我們幾個就因這個話題,開始聊了起來,雖然都是簡短的回答,卻也讓原本的距離感漸漸消失了。
「這是幾位的青醬麵。」服務生熟練得端上義大利麵
我們各自拿起刀叉嘗了一口
「幹!這是什麼東西呀?!怎麼鹹成這樣?!」一位看起來很恰的女生說
「叫你們廚師給我過來!」那位女生倒是挺生氣得
服務生急急忙忙的奔向廚房,沒幾秒,一位年輕的廚師走了出來
「你會不會煮麵呀?眼脫嗎?嫌鹽巴太多是不?」那位女生講話很衝
「靠!老子愛怎麼煮就怎麼煮,不爽吃就不要吃!」那位廚師一火大,把盤子都摔到地上,義大利麵撒滿地,其他客人的視線也都聚集過來
後來吵得整間店沒辦法做生意,老闆只好提早關店,解決眼前的大麻煩,賠償我們一盤新的義大利麵,是能吃的那種。
「喂!小泉,妳發甚麼呆呀?」可可說,順手巴我的頭
「哈哈哈,妳不覺得這盤青醬麵進步不少嗎?」我說
「還可以啦!比第一次吃的時候好太多了。」小屁說,盤中的義大利麵只剩三分之一
「阿阿阿!妳們看妳們看!」娜娜突然大叫,我差點把麵給噴出來
「叫那麼大聲要死唷!」小安說,我看她差點就要給娜娜一記鐵砂掌
「吼!小笨泉,交男朋友都不說一下!很不夠意思耶!這男的那麼帥。」娜娜一邊說一邊指著我皮夾中的照片
「欸?這張照片的女生該不會是妳吧?難得唷!終於肯變回女的唷!」可可說,指著另一張照片,是校慶時拍得,還記得那時候我穿著女僕裝
「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哩!搞錯了啦!」我搖搖頭,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却!那妳介紹給我好了!」娜娜說,眼睛在發亮
「再說再研究!」我對她吐吐舌頭
又是一陣鬧哄哄,跟她們在一起,我甚麼都不必留意,想笑的時候就大聲笑出來,儘管多年沒見,話題還是滔滔不絕,可以從高中聊到大學,很輕鬆,很快樂。能和她們相遇,可都要感謝當年那盤麵,難吃得很值得呀!
「那個......小安.....」我突然想起一件霹靂無敵重要的事,那就是,我要快點和小安說清楚,當年的拉子事件還沒解決勒!
「蛤?怎樣,幹嘛吞吞吐吐的?」小安問,吃著她的義大利麵
「那個時候我拒絕妳,妳不生氣啦?」我問,我這個白癡!有哪個人會把不開心的往事一提再提呀?自找死路呀我!
「甚麼拒絕呀?哩低咧宮蝦咪挖溝ㄎㄧㄤ?」小安一臉疑惑
「阿阿......就是這件事啦......」我默默的拿出那封信
「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笑聲爆發,旁邊四個人當場把麵給噴出來,除了狂笑還是狂笑,我看這間店沒被我們給拆了還真是奇蹟......
差不多等了兩分鐘吧......她們總算止住笑意。
「欸欸欸!有什麼好笑的?我很認真耶!」我說
「快打開.....哈哈哈.....打開信.....」她們說
我滿頭問號,快速得打開信封,從信裡拿出一張照片。
「靠北邊走!這蝦餃?!」我在心裡暗罵,然後愣住,看著眼前的照片,是陳漢典穿著一套芭蕾舞裝,在康X搞笑的照片,上面寫著「來!跟著我一起眉飛色舞吧!」
「撲哈哈哈哈!」一陣狂笑,我的肚子笑得痛死了,那什麼東西呀!甚麼眉飛色舞的?!有夠......哈哈哈哈哈!
「妳這白癡,六年下來,難道妳都不會想開嗎?」小安指著我狂笑
「我哪知,哪知妳會給我這個,怎麼?妳想跟她眉飛色舞唷?哈哈哈哈哈!」我按住肚子,試著讓自己冷靜一點
如果,我能每天這樣子就好了,這樣大笑,笑到肚子痛,笑到跺腳的那種。仔細看看,其實我們都沒變,笑點依舊很低,心智依然幼稚,只是換了一個場景、換了一個時間,但當初那個蠢蛋五人組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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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餐廳裡待了很久,只是單純的想等老朋友,然後一起敘舊。
「幾位小姐,店都關了,妳們還不走呀?」傅傑脫下他的廚師服
「先生,我們是可憐你才留下得好不好,真是不知感恩圖報!」可可吐吐舌頭
我轉身,一個人走向洗手間。從剛剛到現在,嘴角一直是上揚的,或許我一點也不想離開這裡,我害怕一走出這個地方,一切又要回到平常,我又得面對那些陌生.......我貪心得想把她們留在身旁,然後時時刻刻互相扶持。
「唉......振作點!已經很好了不是嗎?能跟她們見到面......」我看著鏡中的自己
走出洗手間,回過神後,眼前是一片黑。
「她們該不會先走了吧?媽媽咧!別留我一個人呀!!」我站在原地,不敢隨便移動,整間店的氣氛變得很怪,感覺隨時都會出現......飄飄......
突然,黑暗中出現一道光,不!更正,是火焰,還有叩叩聲,不會吧?!我真的遇到阿飄了嗎?雖小......
「我平常都有燒香拜佛,就算沒有,也會去十八王宮拜拜吃粽子,阿彌頭佛呀!不要靠近我!!求求你求求你!阿咪投夫,哩啦披拉阿尼拉咪碰!」我緊張得亂念一通,雙手合十,不敢睜開眼,現在能念甚麼就念,只求阿飄不要來呀!
碰───一陣炮聲響起,燈也打開了。
「生日快樂!小笨泉!」
「喂喂喂!妳們知不知道人嚇人會.......」話還沒說完,一個不明物體朝我臉上砸過來
「撲哈哈哈哈!今天妳生日,就別計較那麼多啦!」傅傑說,手上拿著一盤奶油
「付錢大王八!你˙完˙蛋˙了!」我撥掉臉上的奶油
一場奶油大戰開始,這下可好,老瑞明天鐵定不能開店啦!眼看憂鬱的Blues被奶油給侵蝕,我為他默哀幾分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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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大家不注意,偷溜到外面吃著形狀怪異的蛋糕,味道還不賴。
「幹嘛一個人在這裡耍自閉?」付錢大王八走到我身旁坐下來
「你才耍自閉勒!我這是高招得偷溜法!像你這種白癡才不懂!」我沒好氣的說,繼續吃著蛋糕
「妳變了,變得堅強,但悲傷多了很多。」他沉下臉,一副正經的樣子
「你是吃錯藥唷?講話怎麼變得那麼.......」我說,想帶過他的話題
「是是是!我變娘了!高興了吧?」他翻白眼,受不了得看著我
「哈哈哈!終於承認了吼?」我笑嘻嘻看著他
「喂!總之,以後有甚麼事,找我解決就對了!妳是我最寶貝的乾妹!」他摸摸我的頭
「我可沒說自己是你的乾妹,別在那邊亂收乾弟乾妹!哪天一百個人衝上你叫乾哥!」我說,玩弄著盤中的奶油
「欸欸!妳到現在還不相信?我這輩子真得只收過妳一個乾妹!」他認真的說
「哼!說謊也不打一下草稿。奇怪,你鼻子上有奶油唷!」我指著他的鼻子
「哪裡哪裡?」他緊張得摸臉
「這裡!」啪─一個奶油派打在他臉上
「幹!」他大罵
哈哈哈,話說這招可是我在電視上學的,原本應該是冰淇淋才對,就應應景用奶油派也不錯,對付付錢大王八就是要用這招,俗話說得好「一招比一招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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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我真得變了,就像傅傑講的一樣,面對小安當年那封信,儘管過了六年,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打開它,那阿徹呢?難道我又要拖那麼多年?不一樣,信可以晚點拆,人卻不能等太久,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早點做個了斷就好了不是嗎?
「欸?那個不是......阿徹?」和小安她們道別後,我一個人走回來
「小泉!妳終於來了!我等妳等很久耶!」阿徹坐在機車上,似乎停留在我打工的店前有段時間了。
「找我有事?」我一邊說一邊走
「嗯,要給妳一個驚喜。」他把安全帽丟給我
「蛤?」我歪著頭
「上車吧!現在還不晚。」他說,發動車子
我也很自然的坐上車,沒有多問。
風很冷很冷,風景從大樓林立轉變成海灘,一路上只是沉默,腦是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懂自己正在做什麼,為甚麼會這麼輕易的上車,有夠傻瓜蛋的我!
「到了!」他停下車
「哈啾─我們在哪裡呀?」我抓抓鼻子,這裡真的有夠冷
「野柳。」他幫我披上外套
「野柳?!」我沒聽錯吧?我們就這樣一路騎來野柳?
「這裡很冷,我們快走吧!」他興奮的拉著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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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野柳的海洋館,裡面還有光,怎麼會?都那麼晚了......
「阿金!抱歉來晚了!」阿徹說
「還好啦!這位是......?」他看向我
「小泉,這是阿金,阿金,這是小泉。」阿徹簡單的介紹
「廢話不多說!我要你準備得你準備好了沒?」阿徹問
「那當然!」阿金一說完,拿出哨子吹了一下
水花四濺,幾隻海豚從水裡蹦出,跳到半空中旋轉幾圈。
「是....是海豚耶!!」我還真的嚇傻了,我這輩子可是第一次看到海豚,太棒了!
阿金又吹哨子,海豚一下子跳進呼拉圈,一下子在空中翻騰,真得好可愛!
「要不要摸摸看?」阿金轉頭看我
「嗯!」我點頭如搗蒜,跑向前,此刻我和海豚的距離不到一公分,我輕摸它的頭,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妙了!
※信可以晚點拆,人卻不能等太久,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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