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身處馬加爾小城,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這裡,我只知道我喜歡這裡。馬加爾小城平凡的很,人類和我們這種生物都不多,沒有什麼爭鬥,是我的避風港。這裡唯一的那幾戶人類,都是我們的僕人和奴隸,沒有什麼值得憂心的。我重生後,就是在這裡學會最基本的技能。
有些人類愚蠢的認為我們所擁有的各項才能都是天賦的,其實我們的才能也是從學習得來的。不同的是,看人類能有多聰明要靠智商,而看我們的能力有多大則要靠血統。這一點和人類的遺傳學有點相似,只是聰明的人類下一代不一定聰明,但只要我們的創造者越接近純正的生物體,那我們的潛力就越大。這大概可以歸因於我們的單性繁殖,不過當中當然有更複雜的理論,我們當中有些科學家研究了好幾百年,只是牠們的論文我也沒什麼興趣去研究。
言歸正傳,馬加爾小城不是一所學校,只是剛好我就是在這裡學會基本的求生技巧。在這以前我非常落魄,每天都在擔心早上休眠的軀體會被人類發現。當我走到馬加爾小城時,我才能找到一點喘息的空間。
事實上,我也曾到過別的被人類稱為「吸血鬼城鎮」的地方,只是那些地方大都是分階級的,如果沒有什麼貴族血統,混進去也沒有一種生物會看妳一眼。而馬加爾小城是不分階級的,正確一點來說,是因為這裡的「前輩」都沒什麼身份地位可言,分階級對牠們來說可算是多此一舉。
第一次踏進這個小城時,我拖著疲憊、飢餓、受傷的身體,非常狼狽。我之所以受傷是因為在黃昏快結束的時候,被那個該死的自以為是英雄的人類發現我的藏身地點。那段時間其實我早就感應到有人類跟蹤我,可惜我當時不懂運用任何力量,不然我早就把他的血吸乾,唯一值得慶賀的是我後來也有把此事完成。那個人類講了一堆什麼拯救地球的廢話,又在我那被日光灼傷的皮膚上刺了幾刀,我在迷迷糊糊中被他帶走。那時候的我還不懂什麼技能,只是偶爾抓幾個人類來填肚子,而且我也儘量沒有把他們吸乾,有些時候失手我也無法避免。那該死的人類只因知道我不會什麼技能才會對我下手,想抓我回去做實驗。那人類滿口仁義道德,到頭來也只敢欺負弱小。在他實驗室那段回憶真的不堪回首,他令我受到的侮辱,我永生難忘。因此後來我用極殘酷的手段結束他和他家人的生命時,面對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我也毫無愧疚之心。我逃離那實驗室後,經過了幾個人類的城鎮,最後才到達馬加爾小城。
我並不知道這裡有我的同類,我也並不是想找什麼庇護,我只是在拼命逃跑而已。我筋疲力竭的闖入位於馬加爾小城外那所僕人居住的房子,我躡手躡腳的走到其中一個熟睡的僕人旁邊。正當我要咬破他的喉嚨時,突然有一股力量把我推在牆上。那雙冰冷的眼睛直視著我,牠對我說:「他們不是你的食物,這些是我的財產。」我還來不及反應,牠便消失在我眼前,然後我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了。
不知道隔了多少個晚上我才醒來,只記得打開棺木的時候,我身體的傷已經痊癒。從棺木走出來,我看到那雙冰冷眼睛的主人拿著一杯紅色的液體坐在棺木旁。牠是基米蔡爾伯爵,牠是這裡唯一一位能被稱為伯爵的生物。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令我有能力操控自己。牠說我的能力遠比我想像的強大,這句話讓我花了幾百年的時間去磨練。我曾經有問過他為什麼不離開這裡,以牠的身份,牠想在哪裡立足也可以。牠說那些經歷了幾千年的鬥爭牠沒興趣參與,牠只想安穩的過牠的生活。我問牠幾百年來過著同樣的生活不會悶嗎,牠說需要牠的人一直改變,所以生活也不會重覆,過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需要牠的人其實包括我。
這次重回馬加爾小城當然也有我的原因。近日一直心緒不寧,看著我的凡人情人菲特爾斯一天一天的老去,我知道我的戀情快要結束了。事實上菲特爾斯不過才三十幾歲,不過她擁有人類的軀體,每次看到她我就彷彿看到死亡降臨到她身上,我十分不安。回到馬加爾小城,很想告訴基米蔡爾伯爵我和她的事,只是我知道牠一向十分反對我們這種生物和人類交往,因此話到嘴邊我又吞回去。
然而基米蔡爾伯爵似乎總能早我一步知道我在想什麼,牠安排了一個人類美女一絲不掛的躺在我的床上。看著她那雙藍色的眼睛,有那麼一剎那我心動了。但畢竟我不是人類,雖然會被美麗的事物吸引,可是情慾上我沒那麼渴求。
我走到客廳,基米蔡爾伯爵在火爐前看著牠那本陳舊的經典。牠看了看我,輕輕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又繼續看牠的書。我試圖讀牠的心思,但被牠阻止了。我猜牠大概是想告訴我凡人隨手可得,沒有必要執著於一位女子。
我在堡壘裡徘徊了很久,終於又走回我的房間。我把床頭櫃上那瓶紅色液體拿到陽台,把液體慢慢注滿那隻空杯子後,我細細品嚐著。當我抬頭看著月光,想著我的情人菲特爾斯時,我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暖流從我背部滲過來。再細微的聲響也被她發現了,人類的感應力原來也不是那麼弱。在冰冷的夜晚,總是想找一個溫暖的驅體。她在我耳邊輕輕細語,慢慢撫摸著我的身體,我只能說基米蔡爾伯爵的眼光不管用在哪裡也是很厲害的。短暫的溫存也許可以令我暫時忘記煩惱,只是這又代表什麼。
誘惑我能抵抗多少次呢?看著衰老的菲特爾斯我又能做什麼呢?這些這些,我想我無法回答。或許分離可以讓我認清事實的真相。我什麼都不懂,只是,此刻的我,真的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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